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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集 明 庄㫤

10-定山集卷九
  定山集卷九

  明 莊㫤 撰

  記

  籌河臺記

  天下有大裁制有大承受丈夫大事業也禹稷契臯陶夔龍伯夷周公敷教明刑節禮和樂播百穀平水土分田制井為學校封建以各盡其裁制各大其承受者知天下之責任在我也易曰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記曰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古聖賢知其在我故凡有所裁制有所經綸豈冐焉自為不經意哉必將以素定之學於其臨事為之籌畫經理以上下其勢使出門合轍於閉戶不敢以易而處難以小而處大固自有張主也然萬古天地萬古人心聖賢事業後世安得謂我無分哉弘治已酉秋河水為患四決支流衍漫民多死溺有司以聞聖天子命今刑部侍郎白公治之公曰是大責任予可獨往乃以舊屬兵部郎中婁君元善薦公意以為成天下之大事者固不可不得人以輔相之也詔曰可於時元善會公宿遷相視原隰至符離謀曰天地間治水一大事水能濟人溺人治水者捄人於魚治之不以其道是人等耳水將魚我況能捄天下於魚哉然治天下有要固有不出戶庭而能坐了於萬里之外者操其要也治水之要亦惟因其勢之通塞為之上下耳鯀湮洪水無是要也且封丘金龍口其勢漸塞不因而隄之不可其中牟尉氏之決勢與河通不從而道之不可河溢梁宋之交雖洩未易然集義得小河口廢渠東與泗接可引汴而通不遡而西距歸德飲馬池受汴不可河經符離橋狹水隘勢不可制不月河其旁不可河勢曲狹湍悍不濬其淤經其折而疏之不可飲馬池小壩諸決喧豗迅疾不驟築之以遏奔潰不可是河之費工役之長丁夫之需又皆極其籌畫纎芥毫髮罔或遺滲豈有他哉亦惟謀其要也舉其要而操之何所不可於是而塞於是而疏於是而濬是以曾不數月河之為月者一為渠者二十為閘者十有五為隄者七百里為塞者三十有七水皆復其故道由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達於海而民不魚矣符離之謀無不效者誰之功哉孟子以禹之行水行其所無事知者亦行其所無事則知亦大矣今公與吾元善之治河也因其勢之通塞為之順焉未嘗鑿以私智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公與元善其功眎禹雖有大小要亦非其徒哉方元善受公薦也予贈以詩曰丈夫天地皆吾事迂墅誰呼送别歌病裏我真徒白首此中君自有黄河經綸誰許神功妙疏鑿其如水性何肯許司空容及此禹功千丈尚重磨予病雖不能隨公後仕於朝顧嘗與公同鄉薦又嘗為公治下老生又幸托交元善父子叔姪皆熟知其經綸裁成之學胸中之稷契自有素定故期望元善而見屬如此公與元善果不予鄙而使深山迂墅之談為不靦者亦其相知深也雖然成功易居功難禹以掀天之業猶不敢以矜伐自居而程子謂泰山頂上不屬泰山堯舜事業浮雲一點性分之内於我何加損焉嗚呼丈夫事業豈止一治水哉學校廢於科舉井田廢於阡陌封建廢於郡縣禮樂廢於刑名有志於大裁成以堯舜其君唐虞其天下者未嘗不為之慨然撫髀也予之空言既不足取信性分一談古今迂濶公與元善又能以予為病風狂惑也哉功既成宿之耆老皆以拯於墊溺雖其治河之功然符籬之謀而操有其要者未易少也乃相與築臺其處命曰籌河以不忘所自臺成萬守伻來持學正顔實叙事請記予敢以裁成輔相之大而加一言以求教焉言似大而夸者嗟乎夏時殷輅周冕韶樂事業何許孔顔一問荅間遽爾拈出如此吾儒家數固不敢以卑陋自處也是役也巡按御史某實同其議鳳陽守某實董其役提調上下則皆元善而公総之興事於庚戌夏四月辛丑告成於秋八月甲辰籌河則先是春三月某日而成也

  徽州府修學記

  徽州府學故不治蓮塘婁先生以御史奉命提學南畿至則嘆曰此吾朱子之鄉也而是鄉乃不治哉於是郡之守貳莫不鼓舞振作積材鳩工以後為戒而奔走執役之人亦皆晨夜展力不以勩告越明年徽學大治且為南畿諸學之冠定山莊某諗於衆曰蓮塘所以汲汲是學者豈止徽哉將以汲汲天下之學也夫以朱子之鄉而止於徽則天下之學所當治者皆古聖賢之地而必孔子之魯孟子之鄒濂溪之舂陵二程之河南以及是徽而以天下無古聖賢者其學皆不治也蓮塘之意止於徽哉蓋曰自堯舜禹湯文武之後惟一孔子自濂溪二程之後惟一朱子有孔子則堯舜禹湯文武之道益大有朱子則濂溪二程之道益明是孔子朱子者天下斯文之主古今學者之師也世之為學者得似朱子可以無愧為人者得如孔子亦可以足而曰朱子之鄉則鄉之人學聖賢者庶幾其可以不出其鄉而不至以為東家丘矣嗟夫鄉之人去其國千里見夫故鄉之人則必談笑而喜其不然者必未吾故鄉之人也居於稠人廣坐之中有笑夫聖賢人者其鄉之人必曰此豈爾所知哉吾知其詳也吾里相同而居相接也至於學也獨無然乎此徽人所以學朱子者吾蓮塘之意也雖然朱子亦可以槩學哉一朱子也有吾之朱子有古之朱子蓮塘之所教徽人者古朱子乎吾朱子乎古朱子者影響糟粕聖賢紙上而吾朱子者在我也吾心之本體吾朱子也吾心之神明吾朱子也吾之朱子居吾敬也以立其本窮吾理也以致其知精以察之一以守之涵養操存以虛静其神明之府而吾之主人翁常固惺惺也如是而已如是則吾之所以參天地者此吾之所以繼往聖而立人極者亦此吾謂朱子者豈有他哉在我而已乎朱子之後又一朱子矣蓮塘每與余論學未嘗不以是言而至所謂敬所謂静者未嘗不為之切切也夫以予之頑鈍而蓮塘且為之不棄如此而況夫徽之豪傑出於聖賢之鄉者將無所處哉或曰朱子之與孔子終有聖賢分學朱子而不學孔子何也曰以徽人言也以徽人言故謂之朱子也朱子學孔子者學朱子乃所以學孔子也孔子者自然之朱子朱子者勉然之孔子學朱子者將止於朱子哉教授某命諸生某詣定山請書於石遂書以畀之蓋將以告夫徽之學朱子者得以為何如也

  漏月軒記

  君子之道富以貧處貧不以富處君子豈惡富而甘心於貧哉蓋貧可恃以常富不可恃以常貧可恃以常故不見其不足富不可恃以常故不見其有餘是以君子不汲汲於富不戚戚於貧也孔子大聖人也其處富也亦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又曰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孔子貧也無四海之富無九五之尊其處貧富也固已若堯若舜若禹夫豈不極其富貴者哉極其富則何欲不遂何求不得堯則土階三尺舜則漆器不作禹則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孟子曰如其道雖舜受堯之天下不以為泰如其非道一介不以取人一介不以與人堯舜禹之富非以道耶堯舜禹之道孔子之道富以貧處而不以富處也世之富貴者不然沾一命之榮則以自挾眩千金之細則以自負嗟乎豕蝨天下人果誰乎泥塗軒冕人果誰乎常人之於聖賢其分固不同也金陵邵某年少強學迺於所居築軒以為讀書之所題曰漏月朝夕寢處其下夫居所以庇乎風雨也軒以漏月則居之不庇風雨可知居之不庇風雨則人之貧也可知吾聞其出有所代入有所給其所居雖不甚嬴蓋亦非真貧者也而乃以貧自處如此是豈非知所向慕而不落乎衆人之窠臼者乎不為衆人則有希聖希賢之志雖然聖賢豈易至哉人之學聖賢者貴得其真而不貴其似優孟之學孫叔敖矣聖賢之學仁義禮智根於中故雖大行不加窮居不損使在我者無所得而徒取乎聖賢之似者而學之是亦優孟之學孫叔敖者矣邵君之學聖賢其亦取乎似者否乎軒既成求某一言以為記某棲遲定山衡門破屋其所居風味不減漏月遂書以復思與邵君共勉

  儀真東關閘記

  儀真東關閘工部主事夏公育才所建也公以上命來督儀真謂儀真京師喉襟之地轉輸漕運之所必由朝覲商賈之所必涉有京師不能無儀真也然儀真五埧又非取給於東關不可五埧盈則蓄東關以待其涸五埧涸則泄東關以濟其急有五埧又不能無東關也是五埧者用於儀真東關者用於五埧也公之汲汲於此豈為儀真計哉京師計也天下計也公之用心朝廷可謂至矣公既閘人有謂公于某者曰儀真五埧之地一窪沼也以京師之大賴其力於此尋丈之濟豈可深慮哉然欲為京師計使儀真五埧不廢餘力而國用自充豈有難者昔虞文靖公送祠天妃二使者謂國家之東萑葦之澤濱海而南者廣袤相乘淤沮可稻之地何啻千數百里使若東南之人隄圩而田之給牛種農具為之屯種寛其賦之入可省江南漕運之半而儀真五埧之力當亦不可費也今謂儀真距急水河之地高下不下數丈使塞瓜埠決六合野浦橋之淤塞乃自急水河以達於儀真長江大河風帆浪舶瞬息千里孰之能禦而儀真五埧又將可以併省矣公之所以為朝廷計者乃不于此而于彼何哉某曰不然子將以已之所涉者以料公也公豈不知乎此哉某以病廢所謂國家濱海而南之地足跡未嘗一至不知果可以屯田否也又不知虞文靖公之說行於古者而亦可以行於今也使其可行從前之說則屯田之入但可以省夫江南漕運之半而其半又果能不藉夫五埧之力哉從後之說其策雖無可議然水之高下亦未可遽以口舌而争使果如是則江空水落之時而視夫夏潦瀰漫之日又不知其能同否也苟有不同而五埧又可廢哉而東關之閘不可廢也蓋公之學有本末故其政有緩急緩者效大而用力常難急者效速而用力常易公知三者皆善故先其易而後其難而若所謂以急水河達於儀真公之友夏官主事婁君元善已上聞矣元善之論公有不知者乎知之公有不為之成乎以元善之論而公成之公之功也至若文靖之說真不甚易非有回天倒海之力不可以某觀之公可辭乎使公不以為難而又極其力焉則國用尚何不充之有公殆將以是三者次第行之而謂公不知出乎此者不知公也不然則善與人同不㤹不忮者又豈無一道乎知急河水之論儀真之水未可遽達使併五埧而遽廢之則往來京師者以捄於目前閘東關者急水河地也知屯田之說以天下之事能無齟齬使急水河之舉苟有不善則為迂談何以取信於上成急水河者屯田地也此裁成左右之精經綸造化之妙人不及知而公獨知之而某竊窺見之者公必居其一於此矣嗟乎天下之治使皆結䋲使皆野鹿則已如欲酬酢乎其他則計之大者亦無以過於此也而若公者尚可為之訾哉是役也巡撫都憲李公周公實可其謀管河御史姜公郎中曹公實贊其成守備都指揮昌公實同其事而管理則有指揮張旺知縣陳吉千戶郭真縣丞謝賓主簿李俊劉興典史史述而奔走執事吏則丘紀老人則潘宣鍾鎮俞悌陳滄而吉則尤為勤事者也公求記某於公非汎愛者遂與公以商確天下事如此公其以某為迂濶否哉公名英世家吉水育才其字云

  儀真井記

  易曰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何也井之道以及王明豈易汲哉上焉者如臯夔稷契之汲堯舜伯益之汲禹仲虺傅說之汲殷湯周召榮畢之汲文武下焉者如諸葛孔明之汲先主韓范歐富司馬光之汲宋仁宗是也諸聖賢之臣何以有是王明之汲哉蓋其抱經濟之學負裁成輔相之能退而隠處岩穴豈欲獨善其身而已必將得大有為之君後車之載三聘之勤而其心亦未始不欲汲汲以行其道於天下上以致其君下以福其民以成一代之盛治然世豈無大有為之君哉其或不幸有所沮而不遇有所遇而不合則寧甘心隠處耕釣雲月以汲周孔以汲顔孟以汲周程張朱不苟焉以出而使敝其甕而羸其瓶也何哉有非常之才者必有非常之抱有非常之抱者必有非常之施其所存者大故其所汲者亦大也儀真縣鑿井於儀門非徒為其寒冽可食而已蓋亦有汲王明之道焉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武城雖小且有滅明然以京師喉舌之大天下輳輻之廣山川氣化之神豈無經邦濟世之才以臯夔稷契自許者哉如其有也退處岩壑而不自售則凡寄命兹土則必明告於上曰吾邑某才非常之才也吾邑某德非常之德也其可使之久處於野而不偶乎今明天子在上以堯舜禹湯文武自負而其求賢之心又常若有所不及則於是也必將竦然而思有以處矣儀真之賢必將彈冠振衣幡然自慶而思有以汲矣苟或不然素飱尸位而惟寒冽可食之汲而又蔽焉不以上告則是井也其與所謂檜之玉兔辨才之龍井姦以辱之夷以法之者一矣嗚呼井何負於彼哉而使人咳唾於百千萬古之下不得以伸一氣者何不幸也或謂井為家至人有之物汲王明者恐非其所及也夫天下莫大乎道易謂改邑不改井邑不大於井乎邑之道可改而井之道不可改也古之人又謂道在糞土道在瓦礫井不大於瓦礫糞土乎瓦礫糞土道無往而不在也汲王明者不可以為井哉井既成式尹張君請於予曰儀真之井東坡所謂以沮洳斥鹵化為城邑聚落之區而得美泉蓋亦難者又其與事於知縣陳某而助其役於主簿某典史某不獨成於予也至凡歲月始末甃治無咎皆不可無記願有以記之何如予以井之汲王明出于易出於易者出於伏羲周孔也予於是井又安敢自棄於伏羲周孔之大乎因其伻來遂不腆而書以為記

  濳庵記

  君子以濳濳天下天下豈易濳哉濳之道有幾君子見幾而作故濳天下以濳也伏羲以易初九而濳孔子以齊人歸女樂而濳孟子以嬖人臧倉而濳朱子以用韓佗胄而濳聖賢豈偏於濳哉易初九為濳龍勿用之幾女樂臧倉韓佗胄為聖賢道不可用之幾幾之所在濳之所在幾之於濳如此是以聖賢於其濳也則濳其所濳於所不當濳者無所濳也後之君子凡學為聖賢者無他亦惟濳聖賢之濳而已出處進退非幾莫存故或濳或見或飛或亢則曰吾有易也易有幾也孔孟程朱知幾其神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吾敢舍孔孟程朱以學其幾哉學聖賢不以為難而學聖賢之幾者為難也衆人夫豈知其難哉故凡有所譏評匆匆註脚輒復一語必曰某巢某光某沮某溺某矯激某好名某忘世夫豈知聖賢以潛潛天下為不易哉而潛春以冬潛振以蟄潛天地萬物之紛以静而夢中說夢而果學聖賢之幾者為何人也新安汪文光以潛名庵乃以予戚倪某者問潛於某某潛天下久矣而潛之道則懵乎其未有聞也文光豈無所潛者哉乃以聖賢之潛告之蓋亦夢中語耳吾聞南海之山名玉臺者有巨人焉静而無欲若深知所謂潛之道者子能不勩萬里而往問焉當必有說子歸而參以予之夢語使得以一噴而醒予亦不敢忘乎子也子亦温故而知新矣何如何如

  貞齋記

  工部郎中施公勉仁以貞名齋蓋取諸易也定山某為之記曰有天地則有易有易則有元亨利貞有春夏秋冬有仁義禮智有易書詩禮皇帝王伯有水火土石日月星辰風雲雷露有形體性情耳目口鼻有飛走動植凡天地間可以動静日用者無不以有易也天地未有豈無易哉有天地然後見元亨利貞是元亨利貞非有易而有有易而見有也易故所以為元亨利貞易之道則始乎元而成乎貞成乎貞而又起乎元而貞又為易之樞其義則正而固也故曰貞者事之幹貞固足以幹事又曰利永貞利艱貞含章可貞安貞之吉又曰利貞无咎嘉遯貞吉中孚以利貞介于石不終日貞吉易以正為吉易豈為小人謀哉堯舜以貞而讓湯武以貞而伐禹以貞而傳子周公孔孟以貞而為窮達文王箕子以貞而處明夷古之聖賢歷萬變而不失其正者有貞以為之主也非主於貞也易之理要其於貞主乎貞者從乎易也易為天地之心從乎易者心乎天地之心易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又曰其惟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有志於聖賢者貞可一日而無哉記謂天下至誠能盡其性者能盡人物之性者可以參贊乎天地天地何物也而吾參贊之蓋天地為一大我而我為一小天地天地之心在易聖賢之可以參贊天地者在易吾之學為聖賢者易其的也苟易有所未盡而一毫有愧於天地則欿然而餒不足以參贊矣不足以參贊者不足以為吾學也公以貞名齋夫豈無所見哉公使蜀治閘儀真課歲課南甸皆能處人所難不苟同不立異非深於易者不能然其講學又不以仕而廢每過江必枉顧敝廬不厭其子公毅公節公正又皆以命而至而公節尤若有所汲汲焉者何可當也公一日以是見託某老病深山進退無據懵乎其易何以為公地哉然公父子萬古西山雅懷高誼則有不可辭者而相與言易又為講學中一事遂書以請教不知果可以隔壁聽乎否哉

  恩江漁隠記

  君子一身皆易也易其進為周周豈不樂於退哉當可進則進而不必於退也易其退為孔孔豈惡夫行哉當可退則退而不必於進也退而可進而不固於退進而可退而不固於進是其進也常活其退也常不死君子豈徒進退哉蓋有易以為主也易何物聖人何心易萬古而不死聖人之心體乎易亦萬古而不死也世不知夫易者出其處退其進非乎隠者則恒當乎仕疾乎仕者則恒高其隠是以老鳳饑烏羊裘草屨而雌黄天下之口皆是也嗟夫易固如是乎哉永豐程處士號恩江漁隠其既沒也厥子瓊上舍成均過我溪雲請記處士隠於恩江終其身不出觀瓊之述處士之隠槩知乎易者易豈易言哉處士天資乎易故與易合也處士蓋棺事定無可言也然世亦有如處士之隠權進退存亡之機於我而處夫仕隠之間乃以嚴光魏野自晦人將以為仕乎予因處士是記申以問瓊

  義塜記

  君子之於天下也莫大於仁莫要於監司而監司莫易行於風憲孟子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又謂無惻隠之心非人也是仁也衆人之所必有天下之道莫大於此監司之在風憲何以為易行哉監司職尊位重上而去天子左右之臣不遠下而視守令親民之職亦頗為近惟其尊也故上之情無不通惟其近於民也故下之情亦無不通通上下之情雖在監司而監司則亦有二一在薇省一在外臺使其監司果外臺也而其心又能拳拳於聖賢之道堯舜三代之治而一念之間無不在乎仁也借彼之權行我之志則其勢也何令不行何禁不止何弊不革而天下之事又何慮其不濟也哉仁道雖大故監司之在風憲其仁所以為易行也嗟乎仁政之說乃吾堯舜家法孔孟的傳齊梁不知故以仁義為迂漢唐宋不知故其國止於小康仁豈衆人之所知哉古晉陳公瑞卿予二十年前嘉興老故人也以侍御擢任山東憲副總治臨清公至令行禁止臨清翕然以寧山東之人莫不倚以為重公養壯士三十人人一騎與以甲胄弓弩凡城狐社鼠竊發於風塵草莾間者動徹勦絶而又易以餘楮買地兩河各二十畝周以垣畫為井字凡商賈無告客死臨清者輒收葬其骨有主者便其改藏無主者亦不使其有所暴露以傷吾仁也嗚呼公之來鎮臨清也蓋以兵備蓋以總治而其義塜之說又至如此其一念之仁真有以流行於法治之外公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公之學蓋夢寐乎堯舜而心印乎孔孟矣公可及哉予嘗静而思夫公矣公職外臺其位雖近於上可以易行然其職猶在監司也義塜之說雖得以行夫臨清要害之處而其地猶在一方也外臺之與天子左右何近一方之與天下四海何廣古者明王之於民也為之井田為之封建為之學校為之醫藥為之葬埋為之賑貸而使幼者有字老者有養鰥寡廢疾者有所矜䘏而天下之大無一人不被其仁者孟子所謂王道之大也公監司一方其仁之所施猶且如此然使公居天子左右當伊傅周召之柄必有伊傅周召之舉而於所謂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又當流動於天下後世矣豈止一方也哉古者國君有賜人衣者具臣曰願賜一國人之衣有賜人以食者其臣曰願賜一國人之食予於公之義塜亦曰願為天下之義塜可乎不特一義塜也雖井田封建庠序學校醫藥賑貸之事凡有以仁於民者有以行於天下萬世乎雖然公未老矣予日有望於公也是意也蓋權輿於公而成於知州事河隂張君去年予過臨清公以是記為請而公同年吳撫州者予戚也又為公請甚力公大議論大手筆人也予告以是公其以為何哉

  墓表

  宜春張處士墓表

  嗚呼此宜春張處士之墓也處士之墓予何為而表哉予江浦賢大夫張侯鳳處士之子江浦瀕大江居壤南甸要衝天下貢賦舟車乎是需給公私乎是民命固已弗堪至或不幸加以邑政之虐横取奸竊民人憔悴困苦又忍言乎去此而蒞吾土殆未可見去年冬侯以進士下車知吾民肯綮於是乃曰是可以蹈乃爬污剔穢悉去敝政咸與維新一邑之間曾不踰月而歡聲雷動農賀於野士賀於學行者賀於其途止者賀於其家凡具齒髮為人者莫不以侯為賢父母也吾侯何以得此於民哉蓋憔悴之民昔固倒懸而今解昔固旱魃而今雨昔固執熱而今以濯矣嗚呼吾侯其得已於民哉予鄙人生長於斯四十有六年矣邑大夫之賢者雖多至如一邑之人奔走稱頌以為不可得者僅三見也廬陵彭侯烈均州馬侯丈麟及侯而已侯雖在三人中然二公又各有說彭持正已或有安于之緩馬偉拔已或有西門之急至有二公之得無二公之失者其惟侯哉此侯所以賢也居無何處士卒侯遂以憂去不敢以民故少緩一邑之民挽留百計而侯轍不可止矣乃相與號呼痛惜浹旬日不去嗚呼處士不能少待以惠吾民哉天能不以民故少待處士哉蓋處士修短有數而吾民不得以及其賢大夫者亦不偶也抑或天之於侯固將望其大有所施而不以窮邑之民久相累也不然何見侯之難而見奪之速哉侯將行乃縗絰詣予求表處士之墓予以為有是父則有是子有點而後有參有太中而後有程子有韋齋而後有元晦有處士所以有侯侯之賢處士之賢也處士墓予何為而不表哉處士予不識表處士者非為處士也為吾侯也為吾一邑之民也處士之子能為吾一邑以為賢大夫吾獨不能為吾一邑以表處士之墓哉予以侯表處士親沐侯化者知之而徒信乎耳者鮮不以侯未久而予為佞也嗟乎七日而誅少正卯三月而賈不敢飾行别於途者亦未為久而深山野鹿之人與世何所却顧乃不佞侯於割雞之日而顧佞於其去古人謂我觀九京而與武子百世之下當識其何心而況乎是哉然予是心要亦識與否也處士世系文行尚有寒山一片石在予非温子昇何敢贅

  唐貳守墓表

  予隠居清江時嘗聞六合有廉大尹焉予問之皆曰山東唐公詔也既數年又聞姑熟有亷貳守焉予問之又皆曰山東唐公詔也嗟乎士者之亷猶女子之潔是亷為士者常矣夫廉為士者之常而人奚取於公哉是故今之廉者雖滿天下然求其間如續如震如抃如拯而苞苴女謁無一念之少加於行已間者連數十城曾不一二見也公之廉如此惡得無所取哉公惟其廉也是以凡其無所於苟無所於不公無所於不明故於歲課於折獄於捄荒於木凡有以加於民而無不得其當者皆其廉以為之地也不然則六合姑熟之間而其人之汲汲於公者又安能有以邑庠生升胄監授六合尹以御史佀公薦陞太平府同知公字廷宣詔其諱號敬軒曾祖諱某父諱某太興典史以公貴封文林郎母丁氏封孺人配某氏亦封孺人子二人長愷戊戌進士歷戶刑二部主事員外郎中揚州知府次忱女三人長某適某次某適某又次某適某俱邑庠生孫男一某孫女一某愷篤厚廉潔不失為公之子可敬也愷以某為山人定山東去六合不三四舍許而南去姑熟只參差一江之隔而已以某為知公之政甚詳故自公之沒遂拳拳於某欲得一言以表其墓意甚急故不自知其言之可以垂後與否遂不辭而書以畀焉蓋亦公父子間故人意也

  封工部主事施公景榮墓表

  嗚呼此封工部主事景榮施公墓也公墓何墓天台鴈蕩公之墓已天台鴈蕩越山之高無有過者公之墓同其高矣公墓一抔封三尺土耳公得與之高哉世有原父凝之之墓則與廬山五老同秀也世有軾轍明允之墓則與可龍諸巘争高也有是父有是子有是父而勉仁為公有矣勉仁公奚有也天下之人無少汚哉勉仁處衆汚而獨清天下之人無少萎哉勉仁處衆萎而獨立天下之人無少闇哉勉仁處衆闇而獨明勉仁舉進士仕於朝使於蜀治於儀真天下皆曰公賢子也公以勉仁賢而進士許君銘公墓且以敦德履善稱公拯溺捄災稱公篤于義方稱公凡知可稱大乎公者不一而足公之磊落自足以盪乎天地軒乎古今是其敬夫之賢且有以成於魏公而松年之美有不待吾元晦而自彰矣越山之高公墓之高也磈奇挺拔以千萬其仞者又豈能以獨秀於越人之墟巨海之東也哉昔延陵季子墓題者何人曾無數語而季子萬世公之墓詞說費矣世無題季子之墓者故也嗟哉負公者予愧此石者予

  墓銘

  封戶部主事石公墓碣銘

  封戶部主事石公文華者今古醫也公諱金其先温人徙江浦曾祖廷圭祖思義父景嵒公幼從醫學于臯曾先生先生得長桑君之術甚精公早夜刻勵盡得其術業成而歸遂為江浦間善醫晚得蠱證方西江史氏尤奇其法主消導蕩滌謂誤下則虚其虚死誤補則實其實死惟以意乘除攻補不執而方亦無不具也有病是者輒惟公倚其所活甚衆而公亦以是自負每曰古之醫者古之醫者而人亦莫不以古醫者與公也夫醫豈易言哉醫以天地為心聖人之道為用天地以生物為心而醫以生人為心天地於人生而不養性而不復夀而不能保豈天地不能盡天尊地卑聖人中處天地付物而聖人成能故聖人於此裁成輔相耕織以養學校以教而醫藥以夀故古醫者如黄帝岐伯如秦越人如東垣河間戴人其疾病視人如已惟不得其生是懼是皆知醫聖人不廢而天地與我同也世醫者豈盡知哉故予每見公醫輒欲為公傳且欲叙所從蠱證方者傳之天下使人人得以感其惠也又以醫雖裁成聖人然若河間戴人攻溢於補東垣兼補溢於攻仲景專外感而失内傷是又不能無待斟酌者故予每欲反其異而合其同俾天下後世歸死生虚實於一而不使其有所偏倚予雖不知醫每與公言公亦不予謬也予有是意未及於行而公不起矣嗟乎斟酌裁成豈予事哉予自不知其量也公配王安人子男四長淮丙戌進士改庶吉士拜地官四川提學僉事文行所至有聞公以其貴封次淳義官次浦又次澄邑庠生女五孫男四長柱予壻他尚幼成化庚子冬十二月八日卒夀六十有六公聰穎卜筮星歷無不通曉好老氏伏氣說雖於生死無少助然自少壯至老死不一日病也醫蓋其精者明年淮奔訃回又明年正月四日葬公於里之石山請予一言於墓然如予者惡可辭哉乃叙而銘之曰反其異而合其同公醫之攻予何人斯乃欲蒐百氏而折其衷井田横渠禮樂夔龍或志或行其達其窮乃罔不同公不少待予將誰從奈何乎公

  眀故吳母倪氏墓誌銘

  予里中吳母倪氏卒其弟橘潭攜其子瓛縗絰詣請曰吾姊吾先府君之女江浦吳廸之妻是兒瓛之母是兒天秀之祖母邑庠生大儒之叔母太學生毛鵬之妻母生永樂戊戌卒弘治庚戌夀七十有三明年辛亥正月壬寅瓛將合墓葬吾姊於繆家山原吾姊歸吳吳宗人咸以為賢謂於舅姑克婦於廸克妻於瓛克母其賢不在吳諸婦人下凡婦於吳者其死也冢介之墓罔不銘吾姊何恧而弗銘乎子其為我銘之予性不懌銘墓而笄衽尤也然自憶吳節婦死吾銘其藏十年炳如昨日乃不念乎儻兹或靳則溪雲老脚已我芒背而洞吾履者必在王喬巢父間矣世道以天予敢攖其天哉乃按鄉進士林君世美狀銘之觀葬於吳者當知深山老病其於世何如也銘曰死生造化既付而還飄風野馬孰操其關千年有道一片寒山孰籍以顔世有扶搖一日九萬而覩若銘將或得以具眼其間

  高一龍母墓銘

  孔子不生於氣化伊尹不生於空桑后稷之生也豈真履夫巨人之迹哉要亦未嘗無父母也惟其有也是以中也則中才也則才賢也則賢水花庭草而識濂溪有千載不傳之妙斷髮三遷而知亞聖大賢為百世可師之人父母賢而子賢子賢而父母賢也行人正高君一龍之父母不可謂之賢哉予於一龍僚也而一龍與予有不僚者存科舉制也而一龍於科舉有不囿於制者存行人正職也而一龍於此職也有素其位而行者存一龍之父以壬辰進士出守六安將攜其母往便道省其舅懷遠而母以病竟死一龍扶其柩歸葬於新興里某山之原今二十年矣一龍請予銘曰饋之修者修於中也有惪於高者有惪於翁也萬古於一龍者乃所以萬古於其躬也然若銘者何人而乃敢永其封於無窮也

  番陽余潤夫墓誌銘

  番陽余潤夫既葬之二十年其子錫始以其遺命持姑蘇君丘先生書來曰願有銘予與潤夫正相識成化丁亥予自翰林得罪黜為南京行人司副潤夫以成均上舍來歷事潤夫儀觀舉止偉然一儒予意其必蔚然有文者也亟詢之潤夫出所業舉子文字眎予其頓挫布置若柳子厚樊宗師家數者屢屢視今所謂時文殆五陵年少而衣以深衣大帶其安於體者雖殊而所以待夫人者則已厚矣既又出楓落稿詩一帙其不得志者類郊島其理到之語雖山谷后山少減其鬯達而茂者又皆出入簡齋若所謂鈍如茶山易如放翁亦瞠乎其潤夫後也由是姑蘇沈仲律紹興徐大華嘉興沈元節諸公莫不與為文字交而潤夫之名隠然起京師間矣居數月潤夫以代去謁選天官有自京師來者皆曰潤夫死矣識潤夫者以其不得一第而死莫不為之痛惜為之延訪以為其真死否也方未定潤夫以癡兒事了歸其鄉過南京别予予見之驚曰君何自而至哉豈傳之者誤也君曰非誤自非納言劉先生深於醫厚於戚璠登鬼録久矣而今得先生見者幸也予與潤夫一時相對如在夢寐言畢潤夫抗乎去且顧曰天不死我我當熟五經往拜白沙先生而學焉歸而就正其是非於先生矣時潤夫去甚急予不得更以一言入蓋成化庚寅也潤夫去未三載潤夫與某御史救張同知書傳至矣未幾病灼艾荅族兄某詩又傳至矣未幾屬纊之言乞墓銘於予者又傳至矣方潤夫以書與御史争張同知事其氣何壯曾幾何時灼艾屬纊之言相繼而出亦獨何耶嗚呼豈潤夫之死昔固非真而今固亦非真耶抑誤潤夫者乃復誤耶臨訣之言一何琅琅乃若是耶而潤夫乃真死耶非耶潤夫之可與言不特區區文字之間而已其寡默其謹肅已可入於君子使其未死得舍所學以周旋於白沙之門潤夫未可量也而江門品第豈在陳秉常下哉雖上下林南川無恧已惜乎天不假年而為聖賢糟粕也名之聞與不聞第之得與不得直潤夫之浮雲者耳惡足為潤夫惜哉潤夫之曾祖諱可載祖諱杌齋父諱思誠娶於徐氏男三人長男某次某次即錫邑庠生女一適劉生宣德庚戌七月十四日生成化壬辰十月十八日卒葬古城山予與潤夫非泛然朋友比而錫之來也抱其遺言又重以丘公之懇錫可無銘於潤夫於丘得無銘潤夫哉銘曰道以口者譟道以心者了其譟其了潤夫亦早有拜潤夫墓者將亦知其千萬古之抱耶

  高景賢墓誌銘

  景賢姓高氏諱能景賢字也世宣城曾大父聰從戎伍南京武德父旺景賢商於上新河因定居焉配李氏子四長倫次价又次傑女一黄適享年六十有三卒以弘治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墓葬久矣俌舊予客其可辭哉遂銘銘曰神無生死留此查滓元收會了天一爾萬古乾坤那用此老我瞢騰無一語一天月色空江水

  明故朱君本德墓碣銘

  君諱永昌朱姓本德字也其先世家定遠階武龍虎為五十夫長乃定浦予口清江居焉曾祖時輝祖瑛父彦清母吳繼張庶席君亦張娶子三俊傑信俊早卒姪二倫仁仁業舉子女一適横海周百戶珍孫男女七俱尚幼弘治己酉六月十有四日卒夀五十有三君天性孝友其卒也君老父方以恩八十冠帶君將易簀召語其弟永隆曰吾父老且憊吾乃先吾父下地他日吾父子獨任之愧吾弟矣吾不瞑目地下矣言訖而逝嗚呼君亦可哀也已予幼不相識君成化辛卯予歸病買田清江君屋之西予農屋之東也始與君父子兄弟識每晨夕一瓢風月坐我觀物草亭君之父不與君亦與君不與君之父與弟亦與也居無何予以林木未深猿鳥少也結廬定山君父子兄弟往來予烟雲水石中視清江不少減世之雅愛斯文者若君父子兄弟亦絶無僅有也君既卒傑將以是年十有二月七日葬君滄波之北嶼持鄉進士林君世美狀請予銘諸墓嗟夫予得以無銘於君乎銘曰北嶼江峰滄波水月萬古堂堂青天此碣

  寧波太守馬公墓誌銘

  寜波太守馬公西蜀内江人諱琴字廷宣以直道能聲無所於求合世既遺公而公亦遺世矣登丙戌進士拜主事刑部雲南司攝京畿奏訟故多熾貴人所恨人平人所庇人是能枉直不依違人公用是有名轉廣東司員外郎廣東有副使為不法瓊州兵部奏檄公往鞫之公嫉其為人舉正以法還遷郎中用能差慮囚江西公親按諸州瑣煩不為憚屈欝而得伸者殆千五百餘人其生之非吾仁殺之非吾威理各當心不專主已庶民填路遮呼皆曰此制使哉尚書林公每詘已見託法與心自待不疑人亦無猜用大臣薦能擢守寧波公嘆曰今天下益奢靡而吳越尤甚示儉樸先地不能咸為政之道惟化與權化則屬我權則屬時吾何為衆皆以為緩郡内逋負久積數萬公與設方計完之而民不擾夫故非才者而能之乎日本人時入貢勞來之費【闕】 屬邑而民始便夫故非平其政者而能之乎使臣私覿常以寳器方物公一不納夫故非廉以自飭者而能之乎饗祀鬼神而禮秩則豐化導士徒而廉恥是先交承賓使而儀物惟當為橋梁四在江東者在門南者在定海者在東湖者夫故非知所先後者而能之乎自邇及遠因民之利害而興罷者尤多在任蓋五年矣當是時廣東副使之鄉人為冢宰仇副使之報公卒以此去其官公亦未嘗以此出毫髮語意告人而人知者亦少也公生於正統丙辰其卒也為弘治甲寅五月十三日也以某年月日葬亭溪山公平生於人厚施薄取去采如遺有村翁育疾且貧者以子女二人來鬻公既酬其直且曰予并養若歲久育者告還公并以女子還之予嘗拜公吾賓館觀其容貌語默之間侗然長者也其先扶風人五世祖仕閬中元末避兵瀘州徙今内江考諱惟慶贈刑部主事妣盧氏贈太安人妣王氏封安人子三人長湛然次御史炳然次烱然女三人孫男女各三人御史嘗為予邑大夫超拜御史御史既除喪過予曰先公事行吾必托子既叙之系以銘曰厭厭九原急於求名竊竊萬變求急於榮求心公急我否人能幽哉微哉文以寄明

  定山集卷九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定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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