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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来苏集

  卷一

  伤寒总论

  病有发热恶寒者,发于阳也,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 [无热,指初得病时,不是到底无热发,阴指阳证之阴,非指直中于阴,阴阳指寒热,勿凿分营卫经络,按本论云,太阳病,或未发热,或已发热,已发热,即是发热恶寒,未发热,即是无热恶寒,斯时头项强痛,已见,第阳气闭郁,尚未宣发,其恶寒,体痛,呕逆,脉紧,纯是阴寒为病,故称发于阴,此太阳病发于阴也,又阳明篇云,病得之一日不发热而恶寒,斯时寒邪凝敛,身热恶热,全然未露,但不头项强痛,是知阳明之病发于阴也,推此则少阳往来寒热,但恶寒而脉弦细者,亦病发于阴,而三阴之反发热者,便是发于阳矣。

  发于阳者七日愈,发于阴者六日愈,以阳数七,阴数六故也。 [寒热者,水火之本体,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七日合火之成数,六日合水之成数,至此则阴阳自和,故愈,盖阴阳互为其根,阳中无阴,谓之孤阳,阴中无阳,便是死阴,若是直中之阴,无一阳之生气,安得合六成之数而愈耶,内经曰,其死多以六七日之间,其愈皆以十日以上,使死期亦合阴阳之数,而愈期不合者,皆治者不如法耳。

  问曰,凡病欲知何时得何时愈,答曰,假令夜半得病者,明日日中愈,日中得病者,夜半愈,何以言之,日中得病,夜半愈者,以阳得阴则解,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者,以阴得阳则解也。 [上文论日期,合阴阳之数而愈,此论愈时于阴阳反盛时解,何也,阴盛极而阳生,阳盛极而阴生,阴阳之相生,正阴阳之相得,即阴阳之自和也,然此指病在一二日愈者言耳,如六七日愈者,则六经各以主时解,是又阳主昼而阴主夜矣。

  问曰,脉有阴阳,何谓也,答曰,凡脉浮大滑动数,此名阳也,脉沈弱濇弦微迟,此名阴也。 [脉有十种,阴阳两分,即具五法,浮沈是脉体,大弱是脉势,滑濇是脉气,动弦是脉形,迟数是脉息,总是病脉而非平脉也,脉有对看法,有正看法,有反看法,有平看法,有互看法,有彻底看法,如有浮即有沈,有大即有弱,有滑即有濇,有数即有迟,合之于病,则浮为在表,沈为在里,大为有余,弱为不足,滑为血多,濇为气少,动为博阳,弦为博阴,数为在府,迟为在藏,此对看法也,如浮大滑动数,脉气之有余者,名阳,当知其中有阳胜阴病之机,沈弱濇弦迟,脉气之不足者,名阴,当知其中有阴胜阳病之机,此正看法也,夫阴阳之在天地间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知从知随,气可与期,故其始,为浮为大为滑为动为数,其继也,反沈反弱反濇反弦反迟者,是阳消阴长之机,其病为进,其始也,为沈为弱为濇为弦为迟,其继也,微浮微大微滑微动微数者,是阳进阴退之机,其病为欲愈,此反看法也,浮为阳,如更兼大动滑数之阳脉,是为重阳,必阳盛阴虚之病矣,沈为阴,而更兼弱濇弦迟之阴脉,是为重阴,必阴盛阳虚之病矣,此为平看法,如浮而弱,浮而濇,浮而弦,浮而迟者,此阳中有阴,其人阳虚,而阴气早伏于阳脉中也,将有亡阳之变,当以扶阳为急务矣,如沈而大,沈而滑,沈而动,沈而数者,此阴中有阳,其人阴虚,而阳邪下陷于阴脉中也,将有阴竭之患,当以存阴为深虑矣,此为互看法,如浮,大滑动数之脉体虽不变,然始为有力之强阳,终为无力之微阳,知阳将绝矣,沈弱濇弦迟之脉,虽喜变而为阳,如忽然暴见浮大滑动数之状,是阴极似阳,知反照之不长,余烬之易灭也,是谓彻底看法,更有真阴真阳之看法,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脉有胃气,是知不死,所谓阴者,真藏之脉也,脉见真藏者死,然邪气之来也,紧而疾,谷气之来也,徐而和,此又不得以迟数定阴阳矣。

  寸口脉浮为有表,沈为在里,数为在府,迟为在藏。 [寸口兼两手六部而言,不专指右寸也,上古以三部九候决死生,是遍求法,以人迎寸口趺阳辨吉凶,是扼要法,自难经独取寸口,并人迎趺阳不参矣,然气口成寸为脉之大会,死生吉凶系焉,则内外藏府之诊,全赖浮沈迟数为大网耳,浮沈是审起伏,迟数是察至数,浮沈之间,迟数寓焉,凡脉之不浮不沈而在中,不迟不数而五至者,谓之平脉,是有胃气,可以神求,不可以象求也,若一见浮沈迟数之象,斯为病脉矣,浮象在表,应病亦为在表,浮脉虽有里证,主表其大纲也,沈象在里,应病亦为在里,沈脉虽或有表证,主里其大纲也,数为阳,阳主热,而数有浮沈,浮数应表热,沈数应里热,虽数脉亦有病在藏者,然六府为阳,阳脉营其府,则主府其大纲也,迟为阴,阴主寒,而迟有浮沈,浮迟应表寒,沈迟应里寒,虽迟脉多有病在府者,然五藏为阴,而阴脉营其藏,则主藏其大纲也,脉状种种,总该括于浮沈迟数,然四者之中,又以独浮独沈独迟独数为准则,而独见何部,即以何部深求其表里藏府之所在,病无遁情矣。

  凡阴病见阳脉者生,阳病见阴脉者死。 [起口用凡字,是开讲法,不是承接法,此与上文阴阳脉文同而义则异也,阳脉指胃气言,所谓二十五阳者是也,五藏之阳和发见故生,阴脉指真藏,言胃脘之阳不至于手太阴,五藏之真阴发见,故死,要知上文沈濇弱弦迟是病脉,不是死脉,其见于阳病最多,若真藏脉至,如肝脉中外急,心脉坚而搏,肺脉大而浮,肾脉之如弹石,脾脉之如喙距,反见有余之象,岂可以阳脉名之,若以胃脉为迟,真阴为数,能不误人耶。

  寸脉下不至关为阳绝,尺脉上不至关为阴绝,此皆不治决死也,若计余命生死之期,期以月节克之也。 [阴阳升降,以关为界,阳生于尺而动于寸,阴生于寸而动于尺,阴阳互根之义也,寸脉居上而治阳,尺脉生下而治阴,上下分司之义也,寸脉不至关,则阳不生阴,是为孤阳,阳亦将绝矣,尺不至关,则阴不生阳,是为孤阴,阴亦将绝矣,要知,不至关,非脉竟不至,是将绝之兆,而非竟绝也,正示人以可续之机,此皆不治,言皆因前此失治以至此,非言不可治也,正欲人急治之意,是先一着看法,夫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尚有吐法,上部无脉,下部有脉,尚为有根,即脉绝不至,尚有灸法,岂以不至关便为死脉哉,看余命生死句,则知治之而有余命,不为月节所克者多耳,此又深一层看法,脉以应月,每月有节,节者,月之关也,失时不治,则寸脉不至关者,遇月建之属阴,必克阳而死,尺脉不至关者,遇月建之阳支,则克阴而死,此是决死期之法,若治之得宜,则阴得阳而解,阳得阴而解,阴阳自和而愈矣。

  问曰,脉欲知病愈未愈者,何以别之,曰,寸口关上尺中三处,大小浮沈迟数同等,虽有寒热不解者,此脉阴阳为和平,虽剧当愈。 [阴阳和平,不是阴阳自和,不过是纯阴纯阳无驳杂之谓耳,究竟是病脉,是未愈时寒热不脉,虽剧当愈,非言不治自愈,正使人知此为阴阳偏胜之病脉,阳剧者当治阳,阴剧者当治阴,必调其阴阳,使其和平,失此不治,反加剧矣。

  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脉若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也。 [太阳主表,故寒邪伤人,即太阳先受,太阳脉浮,若见太阳之浮,不兼伤寒之紧,即所谓静也,脉静证亦静,无呕逆烦躁可知,今又有发热恶寒,头项强痛,不须七日衰,一日自止者,正此不传之谓也,若受寒之日,颇有吐意,呕逆之机见矣,若见烦躁,阳气重可知矣,脉急数,阴阳俱紧之互文,传者,即内经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之传,乃太阳之气生热,而传于表,即发于阳者,七日之谓,非太阳与阳明少阳经络相传之谓也,欲字若字,是审其将然,脉之数急,是诊其已然,此因脉定证之法也。

  伤寒二三日,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 [伤寒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者,是言见症之期,非传经之日也,歧伯曰,邪中于面,则下阳明,中于项,则下太阳,中于颊,则下少阳,其中膺背两胁,亦中其经,盖太阳经部位最高,故一日发,阳明经位次之,故二日发,少阳经位又次之,故三日发,是气有高下,病有远近,适其至所为故也,夫三阳各受寒邪,不必自太阳始,诸家言二阳必自太阳传来者,未审斯义耳,若伤寒二日,当阳明病,若不见阳明表证,是阳明之热不传于表也,三日少阳当病,不见少阳表证,是少阳之热不传于表也。

  伤寒三日,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呕,此为三阴不受邪也。 [受寒三日,不见三阳表症,是其人阳气冲和,不与寒争,寒邪亦不得入,故三阳尽不受邪也,若阴虚而不能支,则三阴受邪气,岐伯曰,中于阴者,从臂胻始,故三阴各自受寒邪,不必阳经传授,所谓太阴四日,少阴五日,厥阴六日者,亦以阴经之高下,为见症之期,非六经部位以次相传之日也,三阴受邪,病为在里,故邪入太阴,则腹满而吐,食不下,邪入少阴,欲吐不吐,邪入厥阴,饥而不欲食,食即吐蚘,所以然者,邪自阴经入藏,藏气实而不能容,则流于府,府者胃也,入胃则无所复传,故三阴受病,已入于府者,可下也,若胃阳有余,则能食不呕,可预知三阴之不受邪矣,盖三阳皆看阳明之转旋,三阴之不受邪者,藉胃之蔽其外也,则胃不特为六经出路,而实为三阴外蔽矣,胃阳盛,则寒邪自解,胃阳虚,则寒邪深入阴经而为患,胃阳亡,则水浆不入而死,要知三阴受邪,关系不在太阳而全在阳明。

  伤寒六七日,无大热其人躁烦者,此为阳去入阴故也。 [上文论各经自受寒邪,此条是论阳邪自表入里症也,凡伤寒发至六七日,热退身凉为愈,此无大热则微热尚存,若内无烦躁,亦可云表解而不了了矣,伤寒一日即见烦躁,是阳气外发之机,六七日乃阴阳自和之际,反见烦躁,是阳邪内陷之兆,阴者指里而言,非指三阴也,或入太阳之本,而热结旁光,或入阳明之本,而胃中干燥,或入少阳之本,而胁下硬满,或入太阴而暴烦下利,或入少阴而口燥舌干,或入厥阴而心中疼热,皆入阴之谓。

  太阳病,头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若欲再作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旧说伤寒日传一经,六日至厥阴,七日再传太阳,八日再传阳明,谓之再经,自此说行,而仲景之堂无门可入矣,夫仲景未尝有日传一经之说,亦未有传至三阴而尚头痛者,曰头痛者,是未离太阳可知,曰行则与传不同,曰其经,是指本经而非他经矣,发于阳者七日愈,是七日乃太阳一经行尽之期,不是六经传变之日,歧伯曰,七日太阳病衰,头痛少愈,有明证也,故不曰,传足阳明,而曰欲再作经,是太阳过经不解,复病阳明而为并病也,针足阳明之交,截其传路,使邪气不得入阳明之经,则太阳之余邪亦散,非归并阳明,使不犯少阳之谓也。本论传经之说,惟见于此,盖阳明经起于鼻额旁,纳太阳之脉,故有传经之义,目疼鼻干,是其症也,若脚挛急,便非太阳传经矣,阳明经出大指端内侧,太阳经出小指端外侧,络不相连接,十二经脉,足传手,手传足,阳传阴,阴传阳,与伤寒之六经先阳后阴,先太后少之次第迥别,不知太阳传六经,阳明传少阳之说何据乎,细审仲景转属转系,并病合病诸条,传经之妄,不辨自明矣。

  风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 [不了了者,余邪未除也,七日表解后复过一候,而五藏元气始充,故十二日精神慧爽而愈,此虽举风家,伤寒概之矣,如太阳七日病衰,头痛少愈,曰衰曰少,皆表解而不了了之谓也,六经部位有高下,故发病有迟早之不同,如阳明二日发,八日衰,厥阴至六日发,十二日衰,则六经皆自七日解,而十二日愈,夫若误治,又不在此例。仲景分别六经,各经俱有中风伤寒脉症治法,叔和时太阳篇存者多,而失者少,他经存者少,而失者多,阳明篇尚有中风脉症二条少阳经只症一条,而不及脉,三阴俱有中风欲愈脉,俱无中风脉症,以伤寒论为全书,不亦疏乎。右论伤寒诊病大略。

  太阳脉证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仲景作论大法,六经各立病机一条,提揭一经纲领,必择本经至当之脉症而表章之,六经虽各有表症,惟太阳主表,故表症表脉,独太阳得其全,如脉浮为在表,太阳象三阳,其脉气浮而有力,与阳明之兼长大,少阳兼弦细,三阴之微浮者不侔矣,头项主一身之表,太阳经络营于头,会于项,故头连项而强痛,与阳明头额痛,少阳头角痛者少间矣,恶寒为病在表,六经虽各恶寒,而太阳应寒水之化,故恶寒特甚,与阳月二日自止,少阳往来寒热,三阴之内恶寒者悬殊矣,后凡言太阳病者,必据此条脉症,如脉反沈,头不痛,项不强,不恶寒,是太阳之变局矣。仲景立六经总纲法,与内经热论不同,太阳只重在表症表脉,不重在经络主病,看诸总纲,各立门户,其意可知。

  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 [风为阳邪,风中太阳,两阳相搏,而阴气衰少,阳浮故热自发,阴弱故汗自出,中风恶风,类相感也,风性散漫,脉应其象,故浮而缓,若太阳初受病,便见如此脉症即可定其名为中风而非伤寒矣,如寒风太厉,中之重者,或汗不出而脉反紧,其内症必烦躁,与下伤寒之呕逆有别。

  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曰伤寒。 [太阳受病,当一二日发,故有即发热者,或有至二日发者,盖寒邪凝敛,热不遽发,非若风邪易于发热耳,然即发热之迟速,则其人所禀阳气之多寡,所伤寒邪之浅深,因可知矣,然虽有已发未发之不齐,而恶寒体痛呕逆之症,阴阳俱紧之脉先见,即可断为太阳之伤寒,而非中风矣,恶寒本太阳本症,而此复言者,别于中风之恶寒也,中风因见风而兼恶寒,伤寒则无风而更恶寒矣,寒邪外束,故体痛,寒邪内侵,故呕逆,寒则令脉紧,阴阳指浮沈而言,不专指尺寸也。然天寒不甚,而伤之轻者,亦有身不疼,脉浮缓者矣。

  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太阳病而渴,是兼少阴矣,然太少两感者,必恶寒而且烦满,今不烦满,则不涉少阴,反不恶寒,则非伤寒而为温病矣,温病内外皆热,所以别于中风伤寒之恶寒发热也,此条不是发明内经冬伤于寒,春必病温之义,乃概言太阳温病之症如此,若以春温释之,失仲景之旨矣,夫太阳一经,四时俱能受病,不必于冬,人之温病,不必因于伤寒,且四俱能病温,不必于春,推而广之,则六经俱有温病,非独太阳一经也。

  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曰风温。 [此正与内经伏寒病温不同处,太阳中暑,亦有因于伤寒者,虽渴而仍恶寒,太阳温病,反不恶寒而渴者,是病根不因于寒,而因于风,发热者,病为在表,法当汗解,然不恶寒,则非麻黄桂枝所宜矣,风与温相搏,发汗不如法,风去而热反炽,灼热者,两阳相熏灼,转属阳明之兆也。

  太阳病,关节疼痛而烦,脉沈而细者,此名湿痹。 [上条不恶寒,是太阳变症,此条脉沈细,是太阳变脉,渴是少阴症,沈细是少阴脉,太阳少阴为表里,故脉症相似也,然湿自内发,与外感不同,湿伤于下,与伤上者不同,故同为太阳受病,而脉症与总纲异耳,湿流骨节,故疼痛,太阳之气不宣,故烦,湿气痹闭而不行,故脉应其象而沈细,太阳之脉,从风则缓,从寒则紧,从湿则细,伤上则浮,伤下则沈,当因症而合脉,勿据脉而断症,如病发热头疼,脉当浮反沈,是表症得里脉,故谓之反,如发汗多,因致痉而沈细,与夏月中暑而弦细芤迟,皆因症而然,不得概谓之反。

  太阳病,欲解时,从已至未上。 [巳午为阳中之阳,故太阳主之,至未上者,阳过其度也,人身阴阳,上合于天,天气至太阳之时,人身太阳之病,得藉其主气而解,此天人感应之理也。

  欲自解者,必当先烦,乃有汗而解,何以知之,脉浮,故知汗出解也。 [欲自解,便寓不可妄治意,诸经皆有烦而太阳更甚,故有发烦反烦更烦复烦内烦等症,盖烦为阳邪内扰,汗为阳气外发,浮为阳盛之脉,脉浮则阳自内发,故可必其先烦,见其烦必当待其有汗,勿遽妄投汤剂也,汗出则阳胜,而寒邪自解矣,若烦而不得汗,或汗而不解,则审脉定症,麻黄桂枝青龙,随所施而恰当矣。

  太阳病未解,脉阴阳俱停,必先振栗,汗出而解,但阳脉微者,先汗出而解,但阴脉微者,下之而解,若欲下之,宜调胃承气汤。 [言未解便有当解意,停者,相等之谓,阳脉微二句,承上之词,不得作三假看,太阳病,阳浮而阴弱,是阳强也,今阳脉微即是阴阳俱停,病虽未解,已是调和之脉,其解可知矣,脉但浮者,为阳盛,必先烦而有汗,阳脉微者,为阳虚,必先振栗,而汗出振搮,是阴津内发之兆,汗出是阳气外发之征也,此阴阳自和而愈,可勿药矣,但阴脉微而阳脉仍浮,阳气重可知,与风寒初中之脉虽同,而热久汗多,津液内竭,不得更行桂枝汤,亦不得执太阳禁下之定法矣,表病亦有因里实而不解者,须下之,而表自解,若欲下之,有踌躇顾虑之意,宜者审定之词,以其胃不调而气不承,故宜之。此条是桂枝汤变局,阳已微,须其自汗,阳尚存,当知调胃,以太阳汗多,恐转属阳明。

  太阳病,下之而不愈,因复发汗,此表里俱虚,其人因致冒,冒家汗出自愈,所以然者,汗出表和故也,得里未和,然后复下之。 [太阳病,只得个表不和,初无下症,其里不和,多由汗下倒施而得也,表里俱虚,指妄汗下亡津液言,其阳邪仍实,故表里不解,冒者如有物蒙蔽之状,是欲汗之兆也,因妄下后阳气怫郁在表,汗不得遽出耳,待汗出冒自解,然但得个表和,其津液两虚,阳已实于里,故里仍未和,里症既得,然后下之,此虽复下,治不为逆矣。

  问曰,病有战而汗出,因得解者,何也,答曰,脉浮而紧,按之反芤,此为本虚,故当战而汗出也,其人本虚,是以发战,以脉浮,故当汗出而解,若脉浮而数,按之不芤,此人本不虚,若欲自解,但汗出耳,不发战也。 [战即振栗之谓,治病必求其本,本者,其人平日禀气之虚实,紧者急也,与数同而有别,盖有虚实之分焉,又必按之芤,不芤而虚实之真假毕实。

  问曰,病有不战不汗出而解者,何也,答曰,其脉自微,此以曾经发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以内无津液,此阴阳自和,必自愈,故不战不汗出而解也。 [内无津液,安能作汗,战由汗发,无汗故不战也,复用此字须着眼,妄治之后,内无津液,阴阳岂能自和,必当调其阴阳,不然脉微则为亡阳,将转成阴症矣。

  问曰,伤寒三日脉浮数而微,病人身凉和者,何也,答曰,此为欲解也,解以夜半,脉浮而解者,濈然汗出也,脉数而解者,必能食也,脉微而解者,必不汗出也。 [脉而浮数,今三日而转微,身初发热,今三日而身凉,即伤寒三日,少阳脉小为欲愈之义也,此伤寒本轻,不须合六七日之期,亦不必再求其有汗,夜半时阳得阴,则余邪尽解矣,此微与前条不同,因未曾妄治,津液未亡,故三日自解,阴平阳秘,不须汗出也,正教人不当妄汗耳。右论太阳脉症大异。

  桂枝汤证上

  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者,桂枝汤主之。 [此条是桂枝本证,辨症为主,合此病即用此汤,不必问其为伤寒中风杂病也,今人凿分风寒,不知辨症,故仲景佳方置之疑窟,四症中头痛是太阳本症,头痛发热恶风,与麻黄症同,本方重在汗出,汗不出者,便非桂枝症。

  太阳病,外证未解,脉浮弱者,当以汗解,宜桂枝汤。 [此条是桂枝本脉,明脉为主,今人辨脉不明,故于症不合,伤寒中风杂病,皆有外证,太阳主表,表症咸统于太阳,然必脉浮弱者可用此解外,如但浮不弱,或浮而紧者,便是麻黄症,要知本方,只主外症之虚者。

  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此太阳中风之桂枝症,非谓凡中风者,便当主桂枝也,前条脉症,是概风寒杂病而言,此条加中风二字,其脉其症,悉呈风象矣,上条言脉浮而弱者,是弱从浮见,此阳浮者,浮而有力,此名阳也,风为阳邪,此浮为风脉,阳盛则阴虚,沈按之而弱,阳浮者,风中于卫,两阳相搏,故热自发,是卫强也,阴弱者,因风中于营,血脉不宁,故汗自出,是营弱也,两自字便见风邪之迅发,啬啬欲闭之状,淅淅欲开之状,翕翕难开难闭之状,虽风寒热三气交呈于皮毛,而动象是中风所由然也,风之体在动,风之用在声,风自皮毛入肺,自肺出鼻,鼻息不和则鸣,此声之见于外者然也,风淫于内,木动土虚,胃气不和,故呕而无物,此声之出于内者然也,干呕是风侵胃府,鼻鸣是风袭阳明,而称太阳者,以头项强痛故耳,亦以见太阳为三阳,阳过其度矣。

  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 [前条治中风之始,此条治中风之变,桂枝汤煮取三升,初服者,先服一升也,却与者,尽其二升也,热郁于心胸者,谓之烦,发于皮肉者,谓之热,麻黄症发热无汗,热全在表,桂枝症发热汗出,便见内烦,服汤反烦而外热不解,非桂枝汤不当用也,以外感之风邪重,内之阳气亦重耳,风邪本自项入,必刺风池风府,疏通来路,以出其邪,仍与桂枝汤,以和营卫,内经曰,表里刺之,服之饮汤,此法是矣。

  太阳病,发热汗出者,此为营弱卫强,故使汗出,欲救邪风者,宜桂枝汤主之。 [此释中风汗出之义,见桂枝汤为调和营卫而设,营者阴也,卫者阳也,阴弱不能藏,阳强不能密,故汗出。

  形作伤寒,其脉不弦紧而弱,弱者必渴,被火者必谵语,弱者发热,脉浮解之,当汗出而愈。 [形作寒,见恶寒体痛厥逆,脉当弦紧而反浮弱,其本虚可知,此东垣所云劳倦内伤症也,夫脉弱者,阴不足,阳气陷于阴分必渴,渴者液虚故也,若以恶寒而用火攻,津液亡必胃实而詀语,然脉虽弱而发热,身痛不休,宜消息和解其外,谅非麻黄所宜,必桂枝汤,啜热稀粥,汗出则愈矣,此为夹虚伤寒之症。

  伤寒发汗,解半日许,复烦,脉浮数者,可更发汗,宜桂枝汤。 [前条解伤寒之初,此条辑伤寒之后,前条因虚寒,此条因余热,卫解而营未解,故用桂枝更汗也,可知桂枝汤主风伤卫,治风而不治寒之谬矣,浮弱是桂枝脉,浮数是麻黄脉,仲景见麻黄脉症,即用麻黄汤,见桂枝脉症,便用桂枝汤,此不更进麻黄而却与桂枝者,盖发汗而解,则麻黄症已罢,脉浮数者,因内烦而然,不得仍认麻黄汤脉矣,麻黄汤纯阳之剂,不可以治烦,桂枝汤内配芍药,奠安营气,正以治烦也,且此烦因汗后所致,若再用麻黄发汗,汗从何来,必用啜热粥法始得汗,桂枝汤本治烦,服桂枝汤后外热不解,而内热更甚,故曰反烦,麻黄症本不烦,服汤汗出,外热初解,而内热又发,故曰复烦,凡曰麻黄汤主之,桂枝汤主之者,定法也,服桂枝不解,仍与桂枝,汗解后复烦,更用桂枝者,活法也,服麻黄复烦者,可更用桂枝,用桂枝复烦者,不得更用麻黄,且麻黄脉症,但可用桂枝更汗,不可先用桂枝发汗,此又活法中定法矣,前二条论治中风,此二条论治伤寒,后二条论治杂病,见桂枝方之大用如此。

  病人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主之。 [藏无他病知病只在形躯,发热有时,则汗出亦有时,不若外感者,发热汗出不休也,内经曰,阴虚者阳必凑之,故时热汗出耳,未发热时,阳犹在卫,用桂枝汤啜稀热粥,先发其汗使阴出之阳,谷气内充,而卫阳不复陷,是迎而夺之,令精胜而邪却也。

  病尝自汗出者,此为营气和,营气和者外不谐,以卫气不共营气和谐故耳,营行脉中,卫行脉外,复发其汗,营卫和则愈,宜桂枝汤。 [发热时汗便出者,其营气不足,因阳邪下陷,阴不胜阳,故汗自出也,此无热而常自汗者,其营气本足,因阳气不固,不能卫外,故汗自出,当乘其汗正出时,用桂枝汤啜稀热粥,是阳不足者,温之以气,食入于阴,气长于阳也,阳气普遍,便能卫外而为固,汗不复出矣,和者平也,谐者合也,不和见卫强,不谐见营弱,弱则不能合,强则不能密,皆令自汗,但以有热无热别之,以时出常出辨之,总以桂枝汤啜热粥汗之。上条发热汗出,便可用桂枝汤,见不必头痛恶风俱备,此只自汗一症,即不发热者亦用之,更见桂枝方于自汗为亲切耳。

  太阳病,外症未解,不可下也,下之为逆,欲解外者,宜桂枝汤。 [外症初起,有麻黄桂枝之分,如当解未解时,惟桂枝汤可用,故桂枝汤,为伤寒中风杂病解外之总方,凡脉浮弱,汗自出而表不解者,咸得而主之也,即阳明病脉迟汗出多者宜之,太阴病脉浮者亦宜之,则知诸经外症之虚者,咸得同太阳未解之治法,又可见桂枝汤不专为太阳用矣。

  太阳病,先发汗不解,而复下之,脉浮者不愈,浮为在外,当须解外则愈,宜桂枝汤。 [误下后而脉仍浮,可知表症未解,阳邪未陷,只宜桂枝汤解外,勿以脉浮仍用麻黄汤也,下后仍可用桂枝汤,乃见桂枝方之力量矣。

  太阳病下之,其气上冲者,可与桂枝汤,用前法,若不上冲者,不得与之。 [气上冲者,阳气有余也,故外虽不解,亦不内陷,仍与桂枝汤汗之,上冲者,因而外解矣。上条论下后未解脉,此条论下后未解症,互相发明,更进桂枝之义,用前法是啜稀热粥法,与后文依前法如前法同,若谓汤中加下药大谬。

  伤寒医下之,续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当救里,后清便自调,身体痛者,急当救表,救里宜四逆汤,救表宜桂枝汤。 [寒邪在表而妄下之,移寒于脾,下利不止,继见完谷,胃阳已亡矣,身疼未除,是表里皆困,然犹幸此表邪之未除,里邪有可救之机,凡病从外来,当先解外,此里症既急,当舍表而救里,四逆汤自不容缓,里症既差,表症仍在,救表亦不容缓矣,身疼本麻黄症,而下利清谷,其腠理之疏可知,必桂枝汤和营卫,而痛自解,故不曰攻而仍曰救,救表仍合和中也,温中之后,仍可用桂枝汤,其神乎神矣。

  下利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 [下利而腹尚胀满,其中即伏清谷之机,先温其里,不待其急而始救也,里和而表不解,可专治其表,故不曰救而仍曰攻。

  吐利止,而身痛不休者,当消息和解其外,宜桂枝汤小和之。 [吐利是藏府不和,非桂枝汤所治,止后而身痛不休,是营卫不和,非麻黄汤所宜,和解其外,惟有桂枝一法,消息其宜,更有小与之法也,盖脉浮数,身疼痛,本麻黄之任,而在汗下后,则反属桂枝,是又桂枝之变脉变症,而非复麻黄之本症本脉矣。

  伤寒大下后,复发汗,心下痞,恶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当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汤,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 [心下痞,是误下后里症,恶寒,是汗后未解症,里实表虚,内外俱病,皆因汗下倒施所致,表里交持,仍当遵先表后里,先汗后下正法,盖恶寒之表,甚于身疼,心下之痞,轻于清谷,与救急之法不同。此四条是有表里症,非桂枝本病,亦非桂枝坏病,仲景治有表里症,有两解表里者,有只解表而里自和者,有只和里而表自解者,与此先救里,后救表,先解表,后攻里,遂成五法。

  伤寒不大便六七日,头痛有热者,与承气汤,其大便圊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当须发汗,若头痛者必衄,宜桂枝汤。 [此辨太阳阳明之法也,太阳主表,头痛为主,阳明主里,不大便为主,然阳明亦有头痛者,浊气上冲也,太阳亦有不大便者,阳气太重也,六七日是解病之期,七日来仍不大便,病为在里,则头痛身热属阳明,外不解由于内不通也,下之里和而表自解矣,若大便自去,则头痛身热,病为在表,仍是太阳,宜桂枝汗之,若汗后热退而头痛不除,阳邪盛于阳位也,阳络受伤,故知必衄,衄乃解矣。本条当有汗出症,故合用桂枝承气,有热当作身热,大便圊,从宋本订正,恰合不大便句,见他本作小便清者谬,宜桂枝句,直接发汗来,不是用桂枝止衄,亦非用在已衄后也,读者勿以词害义可耳。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圊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脉微而恶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吐更下也,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八九日是当解未解之时,寒热如疟,是虚实互发之症,太阳以阳为主,热多寒少,是主胜客负,有将解之兆矣,若其人不呕,是胃无邪,圊便是胃不实,脉微缓,是有胃气,应不转属阳明,一日二三度发,是邪无可容之地,正胜邪却,可弗药也,若其人热虽多而脉甚微,无和缓之意,是阴弱而发热,寒虽少而恶之更甚,是阳虚而恶寒,阴阳俱虚,当调其阴阳,勿妄治,以虚其虚也,若其人热多寒少,而面色缘缘正赤者,是阳气怫郁在表不得越,当汗不汗,其身必痒,八九日来,正气已虚,表邪未解,不可发汗,又不可不汗,故立此法。诸本俱是各半,今依宋本。

  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 [本论无越婢症,亦无越婢方,不知何所取义,窃谓其二字必误也。此热多是指发热,不是内热,无阳是阳已虚,而阴不虚,不烦不躁,何得妄用石膏,观麻黄桂枝合半,桂枝二麻黄一,二方皆当汗之症,此言不可发汗,何得妄用麻黄,凡读古人书,须传信阙疑,不可文饰,况为性侕所关者乎,且此等脉症最多,无阳不可发汗,便是仲景法旨,柴胡桂枝汤,乃是仲景佳方,若不头项强痛,并不须合桂枝矣,读书无目,至于病人无命,愚故表而出之。

  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症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 [微恶寒,便是寒少,烦疼只在四肢骨节间,比身疼腰痛稍轻,此外症将解而未去之时也,微呕是喜呕之兆,支结是痞满之始,即阳微结之谓,是半在表半在里也,外症微,故取桂枝之半,内症微,故取柴胡之半,虽不及脉而微弱可知发热而烦,则热多可知,仲景制此轻剂以和解,便见无阳不可发汗,用麻黄石膏之谬矣。本条当有汗出症,故合用桂枝承气,有热当作身热,大便圊,从宋本订正,恰合不大便句,见他本作小便清者谬,宜桂枝句,直接发汗来,不是用桂枝止衄,亦非用在已衄后也,读者勿以词害义可耳。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圊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脉微而恶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吐更下也,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 [八九日是当解未解之时,寒热如疟,是虚实互发之症,太阳以阳为主,热多寒少,是主胜客负,有将解之兆矣,若其人不呕,是胃无邪,圊便是胃不实,脉微缓是有胃气,应不转属阳明,一日二三度发,是邪无可容之地,正胜邪却,可弗药也,若其人热虽多而脉甚微,无和缓之意,是阴弱而发热,寒虽少而恶之更甚,是阳虚而恶寒,阴阳俱虚,当调其阴阳,勿妄治,以虚其虚也,若其人热多寒少,而面色缘缘正赤者,是阳气怫郁在表不得越,当汗不汗,其身必痒,八九日来,正气已虚,表邪未解,不可发汗,又不可不汗,故立此法。诸本俱是各半,今依宋本。

  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 [本论无越婢症,亦无越婢方,不知何所取义,窃谓其二字必误也。此热多是指发热,不是内热,无阳是阳已虚,而阴不虚,不烦不躁,何得妄用石膏,观麻黄桂枝合半,桂枝二麻黄一,二方皆当汗之症,此言不可发汗,何得妄用麻黄,凡读古人书,须传信阙疑,不可文饰,况为性命所关者乎,且此等脉症最多,无阳不可发汗,便是仲景法旨,柴胡桂枝汤,乃是仲景佳方,若不头项强痛,并不须合桂枝矣,读书无目,至于病人无命,愚故表而出之。

  伤寒六七日,发热,微恶寒,肢节烦疼,微呕,心下支结,外症未去者,柴胡桂枝汤主之。 [微恶寒,便是寒少,烦疼只在四肢骨节间,比身疼腰痛稍轻,此外症将解而未去之时也,微呕是喜呕之兆,支结是痞满之始,即阳微结之谓,是半在表半在里也,外症微,故取桂枝之半,内症微,故取柴胡之半,虽不及脉而微弱可知发热而烦,则热多可知,仲景制此轻剂以和解,便见无阳不可发汗,用麻黄石膏之谬矣。

  桂枝汤桂枝〔二两去粗皮〕、芍药〔二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二两〕、大枣〔十二枚〕,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以助药力。 [此为仲景群方之冠,乃滋阴和阳,调和营卫,解肌发汗之总方也,桂枝赤色通心,温能扶阳散寒,甘能益气生血,辛能解散风邪,内辅君主,发心液而为汗,故麻葛青龙,凡发汗御寒咸赖之,惟桂枝汤不用麻黄,麻黄汤不可无桂枝也,本方皆辛甘发散,惟芍药之酸苦微寒,能益阴敛血,内和营气,故能发汗而止汗,先辈言无汗不得服桂枝汤,正以中有芍药能止汗也,芍药之功本在止烦,烦止汗亦止,故反烦更烦与心悸而烦者,咸赖之,若倍加芍药,即建中之剂,非发汗之剂矣,是方用桂枝发汗,即用芍药止汗,生姜之辛,佐桂以解肌,大枣之甘,助芍以和里,阴阳表里并行而不悖,是刚柔相济,以为和也,甘草甘平,有安内攘外之能,用以调和气血者,即以调和表里,且以调和诸药矣,而精义又在啜热稀粥,盖谷气内充,则外邪不复入,余邪不复留,方之妙用又如此,故用之发汗,不至于亡阳,用之止汗,不至于贻患,今医凡遇发热,不论虚实,便禁谷食,是何知仲景之心法,而有七方之精义者哉。

  温覆合一时许,遍身漐漐,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 [汗已遍身,则邪从汗解,此汗生于谷,正所以调和营卫,濡腠理,充肌肉,泽皮毛者也,令如水流漓,使阴不藏精,精不胜则邪不却,故病不除,世医只知大发其汗,即芍药亦不敢用,汗后再汗,岂不误人。

  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 [前自汗,乃卫中邪汗,服汤后反无汗,是卫分之邪汗已尽,但谷气未充,精气未敷于营分耳,依前法便精胜而邪却,药势促则病除矣。

  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症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 [言病重者,药必倍之,一日一夜,当作二服,病在即促后服,勿使间断,便服至三剂无妨,盖桂枝汤是调和营卫,与麻黄汤专于发表不同,故可重汤迭剂以汗之,不必虑其亡阳也,若施之他方则误矣。

  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凡服药便当禁,此因桂枝为首方,故录其后。每见病家禁其谷味,反与麦饮,岂非大悖。

  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当须识此,勿令误也。 [解肌者,解肌肉之汗也,皮肤之汗自出,故不用麻黄,若脉浮紧,是麻黄汤脉,汗不出,是麻黄汤症,桂枝汤无麻黄,开腠理而泄皮肤,有芍药敛阴津而制辛热,恐邪气凝结不能外解,势必内攻,为害滋大耳,故叮咛告戒如此。桂枝之去其皮,去其粗皮也,正合解肌之义,昧者有去肌取骨之可笑。

  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汤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 [平素好酒,湿热在中,故得甘必呕,仲景用方慎重如此,言外当知有葛根连芩以解肌之法矣。

  凡服桂枝汤吐者,其后必吐脓血也。 [桂枝汤不特酒客当禁,凡热淫于内者,用甘温辛热以助其阳,不能解肌,反能涌越热势,所过致伤阳络,则吐脓血可必也,所谓桂枝下咽,阳盛则毙者以此。右论桂枝汤十六条,凭脉辨症,详且悉矣,方后更制复方,大详服法示人以当用,详药禁方示人以不当用,仲景苦心如此,读者须知其因脉症而立方,不特为伤寒中风设,亦不拘于一经,故有桂枝症柴胡症等语。

  桂枝汤证下

  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也,观其脉症,知犯何逆,随症治之。 [内经曰,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汗不解者,须当更汗,吐下温针之法,非太阳所宜,而三日中亦非吐下之时也,治之不当,故病仍不解,坏病者,即变症也,若误汗则有遂漏不止,心下悸,脐下悸等症,妄吐则有饥不能食,朝食暮吐,不欲近衣等症,妄下则有结胸痞硬,协热下利,胀满清谷等症,火逆则有发黄圊血,亡阳奔豚等症,是桂枝症已罢,故不可更行桂枝汤也,桂枝以五味成方,减一增一,便非桂枝汤,非谓桂枝竟不可用,下文皆随症治逆法。

  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者,与桂枝汤如前法,若形如疟,日再发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黄一汤。 [服桂枝汤,取微似有汗者佳,若大汗出,病必不除矣,然服桂枝后大汗,仍可用之更汗,非若麻黄之不可复用也,即大汗出后,脉洪大,大烦渴,是阳邪内陷,不是汗多亡阳,此大汗未止,内不烦渴,是病犹在表,桂枝症未罢,当仍与之,乘其势而更汗之,汗自漐漐,邪不留矣,是法也,可以发汗,汗生于谷也,即可以止汗,精胜而邪却也,若不用此法,使风寒乘汗客于玄府,必复恶寒发热如疟状,然疟发作有时,日不再发,此则风气留其处,故日再发耳,必倍加桂枝以解肌,少与麻黄以开表,所谓奇之不去则偶之也,此又服桂枝后少加麻黄之一法。

  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太阳固当汗,若不取微似有汗而发之太过,阳气无所止息,而汗出不止矣,汗多亡阳,玄府不闭,风乘虚入,故复恶风,汗多于表,津弱于里,故小便难,四肢者,诸阳之末,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不得,寒气从之,故筋急而屈伸不利也,此离中阳虚,不能摄水,当用桂枝以补心阳,阳密则漏汗自止矣,坎中阳虚,不能行水,必加附子以回肾阳,阳归则小便自利矣,内外调和,则恶风自罢,而手足便利矣。漏不止,与大汗出同,若无他变症,仍与桂枝汤,若形如疟,是玄府反闭,故加麻黄,此玄府不闭,故加附子,若大汗出后而大烦渴,是阳陷于内,急当滋阴,故用白虎加人参汤,此漏不止而小便难,四肢不利,是阳亡于外,急当扶阳,此发汗虽不言何物,其为麻黄汤可知,盖桂枝汤有芍药而无麻黄,故虽大汗出,而玄府能闭,但使阳陷于里,断不使阳亡于外也。此与伤寒自汗出条颇同而义殊,彼脚孪急在未汗前,是阴虚,此四肢急在汗后,是阳虚,自汗因心烦,其出微遂漏,因亡阳故不止,小便数尚未难,恶寒微不若恶风之甚,挛急在脚,尚轻于四肢不利,故彼用芍药甘草汤,此用桂枝加附子,其命剂悬殊矣。

  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去芍药生姜新加人参汤主之。 [发汗后身疼是表虚,不得更兼辛散,故去生姜,沉为在里,迟为在藏,自当远阴寒,故去芍药,当存甘温之品以和营,更兼人参以通血脉,里和而表自解矣,名曰新加者,见表未解无补中法,今因脉沉迟而始用之,与用四逆汤,治身疼脉沉之法同义,彼在未汗前而脉反沉,是内外皆寒,故用干姜生附大辛大热者,协甘草以逐里寒而表寒自解,此在发汗后而脉沉迟,是内外皆虚,故用人参之补中益气,以率领桂枝甘枣而通血脉,则表里自和也,此又与人参桂枝汤不同,彼因妄下而胃中虚寒,故用姜朮,尚协表热,故倍桂甘,此因发汗不如法,亡津液而经络空虚,故加人参,胃气未伤,不须白朮,胃中不寒,故不用干姜,此温厚和平之剂。

  发汗病不解,反恶寒者,虚故也,芍药甘草附子汤主之。 [发汗后反恶寒,里虚也,表虽不解,急当救里,若反与桂枝攻表,此误也,故于桂枝汤去桂姜枣,加附子以温经散寒,助芍药甘草和中耳。脚挛急,与芍药甘草汤,本治阴虚,此阴阳俱虚,故加附子,皆仲景治里不治表之义。

  发汗过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汤主之。 [汗多则心液虚,心气馁,故悸,叉手自冒,则外有所卫,得按则内有所凭,则望之而知其虚矣,桂枝为君,独任甘草为佐,去姜之辛散,枣之泥滞,并不用芍药,不藉其酸收,且不欲其苦泄,甘温相得,气血和而悸自平,与心中烦心下有水气而悸者迥别。

  发汗后,其人脐下悸,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主之。 [心下悸欲按者,心气虚,脐下悸者,肾水乘火而上克,豚为水畜,奔则昂首疾驰,酷肖水势上干之象,然水势尚在下焦,欲作奔豚,尚未发也,当先其时而治之,茯苓以伐肾邪,桂枝以保心气,甘草大枣,培土以制水,甘澜水状似奔豚,而性则柔弱,故名劳水,用以先煮茯苓,取其下伐肾邪,一惟趋下也,本方取味皆下,以畏其泛耳。

  奔豚气上冲胸,腹痛往来,寒热,奔豚汤主之。甘草、川芎、当归、半夏、黄芩、生葛、芍药、生姜、甘李根皮。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汤主之,小便利则愈。 [汗出不彻而遽下之,心下之水气凝结,故反无汗而外不解,心下满而微痛也,然病根在心下,而病机在膀胱,若小便利,病为在表,仍当发汗,如小便不利,病为在里,是太阳之本病而非桂枝症未罢也,故去桂枝,而君以苓朮,则姜芍即散邪行水之法,佐甘枣效培土制水之功,此水结中焦,只可利而不可散,所以与小青龙五苓散不同法,但得膀胱水去,而太阳表里症悉除,所谓治病必求其本也。

  太阳病,二三日不得卧,但欲起,心下必结,脉微弱者,此本有寒分也,反下之,若利止,必作结胸,未止者,四日复下之,此作协热利也。 [不得卧,但欲起,在二三日,似乎与阳明并病,必心下有结,故作此状,然结而不硬,脉微弱而不浮大,此其人素有久寒宿饮,结于心下,非亡津液而胃家实也,与小青龙以逐水气,而反下之,表实里虚,当利不止,若利自止者,是太阳之热入与心下之水气交持不散,必作结胸矣,若利未止者,里既已虚,表尚未解,宜葛根汤、五苓散辈,医以心下结为病不尽,而复下之,表热里寒不解,此协热利所由来也。

  太阳病,外症未除而数下之,遂协热而利,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者,桂枝人参汤主之。 [上条论协热之因,此明下利之治也,外热未除,是表不解,利下不止,是里不解,此之谓有表里症,然病根在心下,非辛热何能化痞而软硬,非甘温无以止利而解表,故用桂枝、甘草为君,佐以干姜、参朮,先煎四物,后内桂枝,使和中之力饶,而解肌之气锐,于以奏双解表里之功,又一新加法也。

  太阳病,桂枝症,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连黄芩汤主之。 [桂枝症,上复冠太阳,见诸经皆有桂枝症,是桂枝不独为太阳设矣,葛根岂独为阳明药乎,桂枝症,脉本弱,误下后而反促者,阳气重故也,邪束于表,阳扰于内,故喘而汗出,利遂不止者,所谓暴注下迫,皆属于热,与脉弱而协热下利不同,此微热在表,而大热入里,固非桂枝、芍药所能和,厚朴、杏仁所宜加矣,故君葛根之轻清以解肌,佐连芩之苦寒以清里,甘草之甘平以和中,喘自除而利自止,脉自舒而表自解,与补中逐邪之法迥别。上条脉症是阳虚,此条脉症是阳盛,上条表热里寒,此条表里俱热,上条表里俱虚,此条表里俱实,同一协热利,同是表里不解,而寒热虚实攻补不同,补中亦能解表,亦能除痞,寒中亦能解表,亦能止利,神化极矣。

  太阳病,下之后,脉促胸满者,桂枝去芍药汤主之,若微恶寒者,去芍药方中加附子汤主之。 [促为阳脉,胸满为阳症,然阳盛则促,阳虚亦促,阳盛则胸满,阳虚亦胸满,此下后脉促而不汗出,胸满而不喘,非阳盛也,是寒邪内结,将作结胸之症,桂枝汤阳中有阴,去芍药之酸寒,则阴气流行,而邪自不结,即扶阳之剂矣,若微恶寒,则阴气凝聚,恐姜桂之力不能散,必加附子之辛热,仲景于桂枝汤,一加一减,遂成三法。

  太阳病,下之微喘者,表未解故也,桂枝加厚朴杏丘汤主之,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仁佳。 [喘为麻黄症,治喘者功在杏仁,此妄下后,表虽不解,腠理己疏,故不宜麻黄而宜桂枝,桂枝汤中有芍药,若但加杏仁,喘虽微恐不胜任,复加厚朴以佐之,喘随汗解矣。

  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腹满时痛,因于下后,是阳邪转属,非太阳本病,表症未罢,故仍用桂枝汤解外,满痛既见,故倍加芍药以和里,此病本于阳,故用阴以和阳,若因下后而腹大实痛,是太阳转属阳明而胃实,尚未离乎太阳,此之谓有表里症,仍用桂枝汤加大黄,以除实痛,此双解表里法也,凡妄下必伤胃气,胃气虚则阳邪袭阴,故转属太阴,胃气实则两阳相搏,故转属阳明,太阴则满痛不实,--虚也,阳明则大实而痛,阳道实也,满而时痛,下利之兆,大实而痛,是燥屎之征,桂枝加芍药,即建中之方,桂枝加大黄,即调胃之剂。

  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主之。 [伤寒初起,正宜发表,吐下非法也,然吐下后不转属太阴,而心下逆满,气上冲胸,阳气内扰也,起则头眩,表阳虚也,若脉浮者,可与桂枝汤如前法,今脉沉紧,是为在里,反发汗以攻表,经络更虚,故一身振摇也,夫诸紧为寒,而指下须当深辨,浮沉俱紧者,伤寒初起之本脉也,浮紧而沉不紧者,中风脉也,若下后结胸热实,而脉沉紧,便不得谓之里寒,此吐下后而气上冲者,更非里寒之脉矣,盖紧者弦之别名,弦如弓弦,言紧之体,紧如转索,谓弦之用,故弦紧二字可以并称,亦可互见浮而紧者名弦,是风邪外伤,此沉紧之弦,是木邪内发,观厥阴为病,气上撞心,正可为此症发明也,吐下后,胃中空虚,木邪为患,故君茯苓,以清胸中之肺气而治节出,用桂枝,散心下之逆满而君主安,白朮培既伤之胃土,而元气复,佐甘草,以调和气血,而营卫以行,头自不眩,身自不摇矣,若遇粗工,鲜不认为真武病。

  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小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 [寒气不能外散,发为赤核,是奔豚之兆也,从小腹冲心,是奔豚之气象也,此阳气不舒,阴气反胜,必灸其核,以散寒邪,服桂枝以补心气,更加桂者,不特益火之阳,且以制木邪而逐水气耳。前条发汗后,脐下悸,是水邪欲乘虚而犯心,故君茯苓以正治之,则奔豚自不发,此表寒未解,而小腹气冲,是木邪挟水气以凌心,故于桂枝汤倍加桂,以平肝气而奔豚自除,前在里而未发,此在表而已发,故治有不同。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 [伤寒者,寒伤君主之阳也,以火迫劫汗,并亡离中之阴,此为火逆矣,妄汗亡阴,而曰亡阳者,心为阳中之太阳,故心之液,为阳之汗也,惊狂者,神明扰乱也,阴不藏精,惊发于内,阳不能固,狂发于外,起卧不安者,起则狂,卧则惊也,凡发热自汗者,是心液不收,桂枝方用芍药,是酸以收之也,此因迫汗,津液既亡,无液可敛,故去芍药,加龙骨者,取其咸以补心,重以镇怯,濇以固脱,故曰救逆也,且去逆药之酸,则肝家得辛甘之补,加牡蛎之咸,肾家有既济之力,此虚则补母之法,又五行承制之妙理也,蜀漆不见本草,未详何物,诸云常山苗则谬。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 [三番误治,阴阳俱虚竭矣,烦躁者,惊狂之渐,起卧不安之象也,急用此方,以安神救逆。右论桂枝坏病十八条,凡坏病不属桂枝者,见各症中。

  桂枝症附方桂枝二麻黄一汤本桂枝汤二分,麻黄汤一分,合为二升,分再服,后人合一方,失仲景异道同归之活法。

  白虎加人参汤石膏〔一斤碎〕、甘草〔三两炙〕、粳米〔六两〕、人参〔三两〕,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桂枝加附子汤本方加附子〔一枚炮去破八片〕,煎服,不须啜粥。

  桂枝去芍药生姜新加人参汤本方去芍药、生姜,加人参〔三两〕。

  芍药甘草附子汤芍药、甘草〔炙各二两〕、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水五升,煮一升五合,分温三服。

  桂枝甘草汤桂枝〔四两去皮〕、甘草〔二两炙〕,水二升,煮一升,顿服。

  茯苓桂枝甘草大枣汤茯苓〔半觔〕、桂枝〔四两去皮〕、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以甘澜水一斗,先煮茯苓减二升,内诸药,煮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朮汤芍药、生姜、白朮、茯苓〔各三两〕、甘草〔炙二两〕、大枣〔十二枚〕,水八升,煮三升,温服一升。

  杜枝人参汤桂枝〔四两〕、人参〔四两〕、甘草〔四两炙〕、白朮〔三两〕、干姜〔五两〕,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内桂,煮三升,温服,日再服,夜一服。

  葛根黄连芩汤葛根〔半觔〕、黄连〔三两〕、黄芩〔三两〕、甘草〔二两炙〕,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二升,分温二服。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桂枝〔四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炙〕、大枣〔十二枚〕、附子〔三枚〕,水六升,煮二升,分温三服。

  桂枝加厚朴杏仁汤本方加厚朴〔二两去皮〕、杏仁〔五十枚〕,水七升,微火煮三升,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

  桂枝加芍药汤本方加芍药〔三两〕。

  桂枝加大黄汤本方加大黄〔二两〕、芍药〔三两〕, [按,论中无芍药,疑误。

  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茯苓〔四两〕、桂枝〔三两〕、白朮〔二两〕、甘草〔二两〕,水六升,煮三升,分温三服。

  桂枝加桂汤本方加桂枝〔二两〕。

  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桂枝、蜀漆、生姜〔各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龙骨〔四两〕、牡蛎〔五两〕。水一斗二升,煮蜀漆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三升,温服一升。

  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桂枝〔一两〕、甘草、龙骨、牡蛎〔熬各二两〕,水五升,煮二升半,温服八合。右方共一十八首。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反与桂枝汤欲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者,作甘草干姜汤与之,以复其阳,若厥愈足温者,更作芍药甘草汤与之,其脚即伸,若胃气不和,谵语者,少与周胃承气汤。 [此非桂枝症,两形似桂枝症,碔砆类玉,大宜着眼。桂枝症以自汗出为提纲,然除头痛发热,恶寒恶风,及鼻鸣干呕外,有一件不合桂枝者,即不得以自汗出,为主张矣,此条中脚挛急一件不合桂枝症,便当于其合处推求,而自汗出是合桂枝症,便当于自汗出处推求,太阳有自汗症,阳明亦有自汗症,则心烦微恶寒,是阳明表症小便数,脚挛急,是阳明里症,便当认为阳明伤寒,而非太阳中风矣,然症不在表,不当用桂枝汤,不在里,不当用承气汤,症在半表半里,法当去桂枝姜枣之散,而任芍药甘草之和矣,芍药酸寒,用以止烦敛自汗而利小便,甘草甘平,用以泻心散微寒而缓挛急,斯合乎不从标本,从乎中治之法也,反用桂枝汤攻汗,津液越出,汗多亡阳,脚挛急者,因而厥逆矣,咽干烦躁吐逆,皆因胃阳外亡所致,必甘草干姜汤救桂枝之误,而先复其胃脘之阳,阳复则厥愈而足温矣,变症虽除,而芍药甘草之症未罢,必更行芍药甘草汤,滋其阴而脚即伸矣,或胃实而谵语,是姜桂遗热所致也,少与调胃承气和之,仗硝黄以对待乎姜桂,仍不失阳明燥化之治法耳。问曰,六经皆始于足,脚挛急,独归阳明者何,曰阳明乃血所生病,血处则筋急,且挛急为燥症,燥化又属阳明故也,曰太阳主筋,所生病非太阳乎,曰太阳脉盛于背,故背中脉,太阳居其四行,阳明脉盛于足,故两足脉,阳明居其六行,内经曰,身重难以行者,胃脉在足也,是脚挛当属阳明矣,故头痛强背强腰脊强,凡身以后者属太阳,颈动几几,脚挛急,风身以前者属阳明,即如痉病,项强急,时发热,独头摇,卒口噤,背反张者,太阳也,胸满口噤,卧不着席,必齘齿,脚挛急者,阳明也,愚谓仲景杂病论,亦应分六经者,此类是与。自汗心烦恶寒,皆阳虚症,独以脚挛急,认是阴虚,咽干烦躁,皆阳盛症,独以厥认为亡阳,独处藏奸,惟仲景独能看破。曰反与,曰少与,是用成方,曰作,曰更作,是制新方。两若字,有不必然意。

  甘草干姜汤炙草〔四两〕、干姜〔二两〕,水三升,煮一升五合,分温再服。

  芍药甘草汤芍药〔四两〕、炙草〔四两〕,法如前。

  [问曰,仲景每用桂附以回阳,此只用芍药干姜者何,曰,斯正仲景治阳明之大法也,太阳少阴,从本从标,其标在上,其本在下,其标在外,其本在内,所谓亡阳者,亡肾中之阳也,故用桂附之下行者回之,从阴引阳也,阳明居中,故不从标本,从乎中治,所谓阳者,胃阳也,用甘草干姜以回之,从乎中也,然太少之阳不易回,回则诸症悉解,阳明之阳虽易回,回而诸症仍在,变症又起,故更作芍药甘草汤继之,少与调胃承气和之,是亦从乎中也,此两阳合明,气血俱多之部,故不妨微寒之而微利之,与他经亡阳之治不同,此又用阴和阳之法。桂枝辛甘,走而不守,即佐以芍药,亦能亡阳,干姜辛苦,守而不走,故君以甘草,便能回阳,以芍药之酸收,协甘草之平降,位同力均,则直走阴分,故脚挛可愈,甘草干姜,得理中之半,取其守中,不须其补中,芍药甘草汤,得桂枝之半,用其和里,不许其攻表。 [右论疑似桂枝症。

  伤寒来苏集卷二

  麻黄汤证上

  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 [太阳主一身之表,风寒外束,阳气不伸,故一身尽疼,太阳脉抵腰中,故腰痛,太阳主筋所生病,诸筋者,皆属于节,故骨节疼痛,从风寒得,故恶风,风寒客于人则皮毛闭,故无汗,太阳为诸阳主气,阳气郁于内,故喘,太阳为开,立麻黄汤以开之,诸症悉除矣。麻黄八症,头痛发热恶风,同桂枝症,无汗身疼,同大青龙症,本症重在发热身疼,无汗而喘。本条不冠伤寒,又不言恶寒,而言恶风,先辈言麻黄汤主治伤寒,不治中风,似非确论,盖麻黄汤、大青龙汤,治中风之重剂,桂枝汤、葛根汤,治中风之轻剂,伤寒可通用之,非主治伤寒之剂也。

  脉浮者,病在表,可发汗,麻黄汤,脉浮而数者,可发汗,宜麻黄汤。 [前条论症,此条论脉,言浮而不言迟弱者,是浮而有力也,然必审其热在表,乃可用,若浮而大,有热属藏者,当攻之,不令发汗矣,若浮数而痛偏一处者,身虽疼,不可发汗。数者急也,即紧也,紧则为寒,指受寒而言,数则为热,指发热而言,辞虽异而意则同,故脉浮紧者,即是麻黄汤症。

  脉浮而数,浮为风,数为虚,风为热,虚为寒,风虚相搏,则酒淅恶寒也。 [脉浮为在表者何,以表有风邪故也,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数本为热,而从浮见,则数为虚矣,风为阳邪,阳浮则热自发,数为阳虚,阳虚则畏寒,凡中风寒,必发热恶寒者。风虚相博而然也。

  诸脉浮数,当发热而洒淅恶寒,若有痛处,饮食如常者,畜积有脓也。 [浮数之脉,而见发热恶寒之症,不独风寒相同,而痈疡亦有然者,此浮为表而非风,数为实热而非虚矣,发热为阳浮,而恶寒非阳虚矣,若欲知其不是风寒,当以内外症辨之,外感则头项痛、身痛、骨节痛、腰脊痛,非痛偏一处也,外感则呕逆或干呕,不得饮食如常,如此审之,有畜积而成痈脓者,庶不致误作风寒治,则举疮家一症例之,治伤寒者,见脉症之相同,皆当留意也。

  疮家身虽疼,不可发汗,汗出则痉。 [疮家病与外感不同,故治法与风寒亦异,若以风寒之法治之,其变亦不可不知也,疮虽痛偏一处,而血气壅遏,亦有遍身疼者,然与风寒有别,汗之则津液越出,筋脉血虚,挛急而为痉矣,诸脉症之当审正此故耳。

  脉浮数者,法当汗出而愈,若身重心悸者,不可发汗,当自汗出乃解,所以然者,尺中脉微,此里虚,须表里实,津液自和,便汗出愈。 [脉浮数者,于脉法当汗,而尺中微,则不敢轻汗,以麻黄为重剂故也,此表指身,里指心,有指营卫而反遗心悸者,非也,身重是表热,心悸是里虚,然悸有因心下水气者,亦当发汗,故必审其尺脉,尺中脉微为里虚,里虚者,必须实里,欲津液和,须用生津液,若坐而待之,则表邪愈盛,心液愈虚,焉能自汗,此表是带言,只重在里,至于自汗出,则里实而表和矣。

  寸口脉浮而紧,浮则为风,紧则为寒,风则伤卫寒则伤营,营卫俱病,骨肉烦疼当发其汗也。 [风寒本自相因,必风先开腠理,寒得入于经络,营卫俱伤,则一身内外之阳不得越,故骨肉烦疼,脉亦应其象而变见于寸口也,紧为阴寒,而从浮见,阴盛阳虚,汗之则愈矣。紧者急也,即数也,紧以形象言,数以至数言,紧则为寒,指伤寒也,数则为热,指发热也,辞异而义则同,故脉浮数浮紧者,皆是麻黄症。脉法以浮为风,紧为寒,故提纲以脉阴阳俱紧者名伤寒,大青龙脉亦以浮中见紧,故名中风,则脉但浮者,正为风脉,宜麻黄汤,是麻黄汤固主中风脉症矣,麻黄汤症,发热骨节疼,便是骨肉烦疼,即是两寒两伤,营卫俱病,先辈何故以大青龙治营卫两伤,麻黄汤治寒伤营而不伤卫,桂枝汤治风伤卫而不伤营,曷不以桂枝症之恶寒,麻黄症之恶风,一反勘耶,要之冬月风寒,本同一体,故中风伤寒,皆恶风恶寒,营病卫必病,中风之重者,便是伤寒,伤寒之浅者,便是中风,不必在风寒上细分,须当在有汗无汗上着眼耳。

  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八九日不解,表症仍在,此当发其汗,麻黄汤主之,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瞑,剧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 [脉症同大青龙而异者,外不恶寒,内不烦躁耳,发于阳者七日愈,八九日不解,其人阳气重可知,然脉紧无汗,发热身疼,是麻黄症未罢,仍与麻黄,只微除在表之风寒,而不解内扰之阳气,其人发烦目瞑见不堪之状可知,阳络受伤,必逼血上行而衄矣,血之与汗异名同类,不得汗,必得血,不从汗解,而从衄解,此与热结膀胱,血自下者,同一局也。太阳脉,从自目内眦络阳明脉于鼻,鼻者阳也,目者阴也,血虽阴类,从阳气而升,则从阳窍而出,故阳盛则衄,阳盛则阴虚,阴虚则目瞑也。解后复烦,烦见于内,此余邪未尽,故用桂枝更汗,微除发烦,是烦于外见,此大邪已解,故不可更汗,仲景每有倒句法,前辈随文衍义,谓当再用麻黄以散余邪,不知得衄乃解句何处着落。

  伤寒脉浮紧者,麻黄汤主之,不发汗,因致衄。 [脉紧无汗者,当用麻黄汤发汗,则阳气得泄,阴血不伤,所谓夺汗者无血也,不发汗,阳气内扰,阳络伤则衄血,是夺血者无汗也,若用麻黄汤再汗,液脱则毙矣,言不发汗因致衄,岂有因致衄更发汗之理乎,观少阴病无汗而强发之,则血从口鼻而出,或从目出,能不惧哉,愚故亟为校正,死误人者多耳。

  太阳病,脉浮紧,发热身无汗,自衄者愈。 [汗者心之液,是血之变,见于皮毛者也,寒邪坚敛于外,腠理不能开发,阳气大扰于内,不能出玄府而为汗,故逼血妄行,而假道于肺窍也,今称红汗,得其旨哉。

  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紧急,目直视,不能眴,不得眠。 [太阳之脉,起自目内眦上额,已脱血而复汗之,津液枯竭,故脉紧急,而目直视也,亦心肾俱绝矣,目不转,故不能眴,目不合,故不得眠。

  脉浮紧者,法当身疼痛,宜以汗解之,假令尺中迟者,不可发汗,以营气不足,血少故也。 [脉浮紧者,以脉法论,当身疼痛,宜发其汗,然寸脉虽浮紧,而尺中迟,则不得据此法矣尺主血,血少则营气不足,虽发汗,决不能作汗,正气反虚,不特身疼不除而亡血亡津液之变起矣。假令是设辞,是深一层看法,此与脉浮数而尺中微者同义,阳盛者不妨发汗,变症惟衄,衄乃解矣,阴虚者不可发汗,亡阳之变,恐难为力。

  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麻黄汤主之。 [三阳俱受气于胸中,而部位则属阳明,若喘属太阳,呕属少阳,故胸满而喘者,尚未离乎太阳,虽有阳明可下之症,而不可下,如呕多,虽有阳明,可攻之症,而不可攻,亦以未离乎少阳也。

  阳明病,脉浮无汗而喘者,发汗则愈,宜麻黄汤。 [太阳有麻黄症,阳明亦有麻黄症,则麻黄汤不独为太阳设也,见麻黄症即用麻黄汤,是仲景大法。右论麻黄汤脉症。

  太阳病,十日已去,脉浮细而嗜卧者,外已解也,设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者,与麻黄汤。 [脉微细,但欲寐,少阴症也,浮细而嗜卧,无少阴症者,虽十日后,尚属太阳,此表解而不了了之谓,设见胸满嗜卧,亦太阳之余邪未散,兼胁痛,是太阳少阳合病矣,以少阳脉弦细也,少阳为枢,枢机不利,一阳之气不升,故胸满胁痛而嗜卧,与小柴胡和之,若脉浮而不细,是浮而有力也,无胸胁痛,则不属少阳,但浮而不大,则不涉阳明,是仍在太阳也,太阳为开,开病反合,故嗜卧,与麻黄汤以开之,使卫气行阳,太阳仍得主外而喜寤矣,与太阳初病,用以发汗不同,当小其制而少与之。右论麻黄汤,柴胡汤,相关脉症。

  麻黄汤麻黄〔二两去节〕、桂枝〔二两〕、甘草〔一两炙〕、杏仁〔七十个去尖〕,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一升,去沬,内诸药,煮二升半,温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 [麻黄色青入肝,中空外直,宛如毛窍骨节状,故能旁通骨节,除身疼,直达皮毛,为卫分驱风散寒第一品药,然必藉桂枝入心通血脉,出营中汗,而卫分之邪,乃得尽去而不留,故桂枝汤不必用麻黄,而麻黄汤不可无桂枝也,杏为心果,温能散寒,苦能下气,故为驱邪定喘之第一品药,桂枝汤发营中汗,须啜稀热粥者,以营行脉中,食入于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故耳,麻黄汤发卫中汗,不须啜稀热粥者,此汗是太阳寒水之气,在皮肤间,腠理开而汗自出,不须假谷气以生汗也。

  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汗多者,温粉扑之。 [此麻黄汤禁也,麻黄汤为发汗重剂,故慎重如此,其用桂枝汤,若不汗更服,若病重更作服,若不出汗,可服至二三剂,又刺后,可复汗,汗后可复汗,下后可复汗,此麻黄汤但云温服八合,不言再服,则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出多者,温粉扑之,自当列,此后大青龙烦躁在未汗先,是为阳盛,此烦躁在发汗后,是为阴虚,阴虚则阳无所附,宜白虎加人参汤,若用桂附以回阳,其不杀人者鲜矣。

  麻黄汤证下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圊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脉微而恶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更发汗,更下更吐也,面色反有热色者,未欲解也,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合半汤。 [太阳病,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经尽故也,七八日不解,恶寒发热如疟,是将转系少阳矣,太阳以阳为主,热多寒少,是主胜而客负,此为将解之症,若其人不呕,是胃无寒邪,圊便,是胃无热邪,脉微缓,是脉有胃气,一日二三度发,是邪无可容之地,斯正胜而邪却,可勿药也,若其人热多寒少,脉甚微而无和缓之意,是弱多胃少曰脾病,此至阴虚矣,但恶寒而不恶热,是二阳虚矣,阴阳俱虚,当调其阴阳,阴阳和而病自愈不可更用汗吐下法也,若其人热多寒少,而面色缘缘正赤者,是阳气怫郁在表而不得越,当汗不汗,其身必痒,汗出不彻,未欲解也,可小发汗,故将桂枝麻黄汤,各取三分之一,合为半服而与之,所以然者,以八九日来,正气已虚,邪犹未解,不可更汗,又不可不汗,故立此和解法耳,旧本俱作各半,今从宋本校正。

  麻黄桂枝合半汤桂枝汤三合,麻黄汤三合,并为六合,顿服。后人算其分两,合作一方,大失仲景制方之意。

  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脉微弱者,此无阳也,不可发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汤,此条与上条中节同义。 [本论无越婢症,亦无越婢汤方,金匮要略有越婢汤方,世本取合者即是也,仲景言不可发汗,则不用麻黄可知,言无阳,则不用石膏可知,若非方有不同,必抄录者误耳,宁缺其方,勿留之以滋惑也。右论麻黄桂枝合半汤脉症。麻黄汤变症汗后虚症

  未持脉时,病人叉手自冒心,师因教试令咳而不欬者,此必两耳聋无闻也,所以然者,以重发汗,虚,故如此。 [汗出多则心液虚,故叉手外卫,此望而知之,心寄窍于耳,心虚故耳聋,此问而知之。

  病人脉数,数为热,当消谷引食,而反吐者,此以发汗令阳气微,膈气虚,脉乃数也,数为客热,不能消谷,以胃中虚冷,故吐也。 [上条因发汗而心血虚,此因发汗而胃气虚也,与服桂枝汤而吐者不同,此因症论脉,不是拘脉谈症,未汗浮数,是卫气实,汗后浮数,是胃气虚,故切居四诊之末,当因症而消息其虚实也。

  病人有寒,复发汗,胃中冷,必吐蚘。 [有寒是未病时原有寒也,内寒则不能化物,饮食停滞而成蚘,以内寒之人,复感外邪,当温中以逐寒,若复发其汗,汗生于谷,谷气外散,胃脘阳虚,无谷气以养其蚘,故蚘动而上从口出也,蚘多不止者死,吐蚘不能食者亦死。

  发汗后,腹胀满者,厚朴生姜甘草半夏人参汤主之。 [此条不是妄汗,以其人本虚故也,上条汗后见不足症,此条汗后反见有余症,邪气盛则实故,用厚朴姜夏散邪以除腹满,正气虚,故用人参甘草补中而益元气。

  发汗后,水药不得入口为逆,若更发汗,必吐不止。 [阳重之人,大发其汗,有升无降,故水药拒膈而不得入也,若认为中风之干呕,伤寒之呕逆,而更汗之,则吐不止,胃气大伤矣,此热在胃口,须用栀子汤,瓜蒂散,因其势而吐之,亦通因通用法也,五苓散亦下剂,不可认为水逆而妄用之。

  汗家重发汗,必恍惚心乱,小便已阴疼,与禹余粮丸。 [汗家,平素多汗人也,心液大脱,故恍忽心乱,甚于心下悸矣,心虚于上,则肾衰于下,故阴疼,余粮土之精气所融结,用以固脱而镇怯,故为丸以治之。

  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厚朴〔半斤去皮炙〕、生姜〔半斤切〕、半夏〔半斤切〕、甘草〔二两炙〕、人参〔二两〕,水一斗,煮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右论汗后虚症。

  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无汗而喘,(旧本有无字),大热者,可与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若无汗而喘,大热者,可与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 [二条无字,旧本讹在大热上,前辈因循不改,随文衍义,为后学之迷途,仲景每于汗下后,表不解者,用桂枝更汗而不用麻黄,此则内外皆热而不恶寒,必其用麻黄汤,后寒解而热反甚,与发汗解半日许复烦,下后而微喘者不同,发汗而不得汗,或下之而仍不汗,喘不止,其阳气重也,若与桂枝加厚朴杏仁汤,下咽即毙矣,故于麻黄汤去桂枝之辛热,加石膏之甘寒,佐麻黄而发汗,助杏仁以定喘,一加一减,温解之,方转为凉散之剂矣,未及论症,便言不可更行桂枝汤,见得汗下后,表未解者,更行桂枝汤,是治风寒之常法。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麻黄〔四两〕、杏仁〔五十粒〕、甘草〔二两炙〕、石膏〔半斤〕,水七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沬,内诸药,煮取二升,温服一升。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若不结胸但头汗出,余处无汗,至颈而还,小便不利,身必发黄也。 [寒气侵人,人即发热以拒之,是为发阳,助阳散寒,一汗而寒热尽解矣,不发汗而反下之,热反内陷,寒仔随热而入,入于胸必结,瘀热在里故也,热气炎上,不能外发,故头有汗而身无汗,若小便利,则湿热下流,即内亦解,不利则湿热内蒸于藏府,黄色外见于皮肤矣。

  伤寒瘀热在里,身必发黄,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主之。 [热反入里,不得外越,谓之瘀热,非发汗以逐其邪,湿气不散,然仍用麻黄桂枝,是抱薪救火矣,于麻黄汤去桂枝之辛甘,加连翘梓皮之苦寒,以解表清火而利水,一剂而三善备,且以见太阳发热之治,与阳明迥别也。

  麻黄连翘赤小豆汤麻黄、连翘、甘草、生姜〔各二两〕、赤小豆〔一升〕、生梓白皮〔一斤〕、杏仁〔四十粒〕、大枣〔十二枚〕,以潦水一升,先煮麻黄,再沸去上沬,内诸药,煮取二升,分温三服,半日服尽。 [此汤以赤小豆梓白皮为君,而反冠以麻黄者,以兹汤为麻黄汤之变剂也,瘀热在中,则心肺受邪,营卫不利,小豆赤色,心家之谷,入血分而通经络,致津液而利膀胱,梓皮色白,专走肺经,入气分而理皮肤,清胸中而散瘀热,故以为君,更佐连翘、杏仁、大枣之苦甘,泻心火而和营,麻黄、生姜、甘草之辛甘,泻肺火而调卫,潦水味薄,能降火而除湿,故以为使,半日服尽者,急方通剂,不可缓也,此发汗利水,又与五苓双解法径庭矣。右论麻黄汤变症。

  葛根汤证

  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太阳病,项背强几几,而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 [足太阳脉,自络脑而还出下项,挟背脊,此从风池而入,不上干于脑而下行于背,故头不痛而项背强也,几几,项背牵动之象,动中见有强意,凡风伤卫分,则皮毛闭,故无汗,风伤营分,则血动摇,故汗自出,不可以本症之无汗为伤寒,他条之自汗出为中风也,桂枝大青龙症,恶风恶寒者,是中冬月之阴风,此恶风不恶寒者,是感三时鼓动之阳风,风胜而无寒,故君葛根之甘凉,减桂枝之辛热,大变麻桂二汤温散之法。内经云,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头项,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又秋气者,病在肩背,则知颈项强,不属冬月之寒风。易以艮为山,又以艮为背,山主静,人以背应之,故元首四肢俱主动,而背独主静,葛根禀气轻清,而赋体厚重,此不惟取其轻以去实,复取其重以镇动也,此又培土宁风之法。

  太阳与阳明合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 [不言两经相合何等病,但举下利而言,是病偏于阳明矣,太阳主表,则不合下利,下利而曰必,必阳并于表,表实而里虚耳,葛根为阳明经药,惟表实里虚者宜之,而胃家实非所宜也,故仲景于阳明经中反不用葛根,若谓其能亡津液而不用,则与本草生津之义背矣,若谓其能大开肌肉,似反加于汗出恶风之合病乎,有汗无汗,下利不下利,俱得以葛根主之,是葛根与桂枝,同为解肌和中之剂,与麻黄之专于发表不同。

  大阳与阳明合病,不下利但呕者,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太阳阳明合病,太阳少阳合病,阳明少阳合病,必自下利,则下利似乎合病当然之症,今不下利而呕,又似乎与少阳合病矣,于葛根汤加半夏,兼解少阳半里之邪,便不得为三阳合病。

  葛根汤葛根〔四两〕、麻黄〔二两〕、生姜〔三两〕、桂枝〔二两〕、芍药〔二两〕、甘草〔一两〕、大枣〔十枚〕,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沬,内诸药,煮取三升,温服一升,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 [轻可以去实,麻黄葛根是也,去沬者,止取其清阳发腠理之义也,葛根能佐麻黄而发表,佐桂枝以解肌,不须啜粥者,开其腠理而汗自出,凉其肌肉而汗自止,是凉散以驱风,不必温中以逐邪矣。

  桂枝加葛根汤本方加葛根〔四两〕,旧本有麻黄者误。

  葛根加半夏汤本方加半夏〔半升〕。

  大青龙汤证

  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 [风有阴阳,太阳中风,汗出脉缓者,是中于鼓动之阳风此汗不出而脉紧者,中于凛冽之阴风矣,风令脉浮,浮紧而沉不紧,与伤寒阴阳俱紧之脉有别也,发热恶寒,与桂枝症同,身疼痛不汗出,与麻黄症同,惟烦躁是本症所独,故制此方以治风热相搏耳,热淫于内,则心神烦扰,风淫末疾,故手足躁乱,此即如狂之状也,风盛于表,非发汗不解,阳郁于内,非大寒不除,此本麻黄症之剧者,故于麻黄汤倍麻黄以发汗,加石膏以除烦。凡云太阳,便具恶寒头痛,若见重者,条中必更提之,凡称中风,则必恶风,桂枝症复提恶风者,见恶寒不甚,此恶寒甚,故不见其更恶风也。

  伤寒脉浮缓,发热恶寒,无汗烦躁,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症者,大青龙汤发之。 [寒有重轻,伤之重者,脉阴阳俱紧而身疼,伤之轻者,脉浮缓而身重,亦有初频率紧渐缓,初时身疼,继而不疼者,诊者勿执一以拘也,本论云,伤寒三日,阳明脉大,少阳脉小,脉弦细者属少阳,脉浮缓者系太阴,可以见伤寒无定脉也,然脉浮紧者,必身疼,脉浮缓者,身不疼,中风伤寒皆然,又可谓之定脉定症矣,脉浮缓下,当有发热恶寒无汗烦躁等证,盖脉浮缓身不疼,见表症亦轻,但身重乍有轻时,见表症将罢,以无汗烦躁,故合用大青龙,无少阴症,仲景正为不汗出而烦躁之症,因少阴亦有发热恶寒无汗烦躁之症,与大青龙同,法当温补,若反与麻黄之散,石膏之寒,真阳立亡矣必细审其所不用,然后不失其所当用也。前条是中风之重症,此条是伤寒之轻症,仲景只为补无少阴句,与上文烦躁互相发明,意不重在伤寒,盖烦躁阳邪,伤寒之轻者有之,重者必呕逆矣。

  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此为逆也。 [大青龙名重剂,不特少阴伤寒不可用,即太阳中风亦不可轻用也,此条与桂枝方禁对照,脉浮紧,汗不出,是麻黄症,不可与桂枝汤,以中有芍药能止汗也,脉微弱,自汗出,是桂枝症,不可与大青龙,以中有麻黄石膏故也,夫脉微而风寒者此阴阳俱虚,不可用麻黄发汗,脉微弱而自汗出,是无阳也,不可用石膏清里,盖石膏泻胃脘之阳,服之则胃气不至于四肢,必手足厥逆,麻黄散卫外之阳,服之则血气不周于身,必筋惕肉瞤,此仲景所深戒也,且脉紧身疼,宜以汗解者,只尺中迟,即不可发汗,况微弱乎。 [大青龙症之不明于也者,许叔微始之作俑也,其言曰,桂枝治中风,麻黄治伤寒,大青龙治中风见寒脉,伤寒见风脉,三者如鼎立,此三大纲所由来乎,愚谓先以脉论,夫中风脉浮紧,伤寒脉浮缓,是仲景互文见意处,言中风脉多缓,然亦有脉紧者,伤寒脉当紧,然亦有脉缓者,盖中风伤寒,各有浅深,或因人之强弱而异,或因地之高下时,时之乖和而殊,症固不可拘,脉亦不可执,如阳明中风而脉浮紧,太阳伤寒而脉浮缓不可谓脉紧必伤寒,脉缓必中风也,按、内经脉滑曰风,则风脉原无定象,又盛而紧曰胀,则紧脉不专属伤寒,又缓而滑曰热中,则缓脉又不专指中风矣,且阳明中风,有脉浮紧者,又有脉浮大者,必欲以脉浮缓为中风,则二条将属何症耶,今人但以太阳之脉缓自汗,脉紧无汗,以分风寒列营卫,并不佑他经皆有中风,即阳明之中风,无人谈及矣,请以太阳言之,太阳篇言中风之脉症有二,一曰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淅淅恶风,翕翕发热,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一曰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以二症相较,阳浮见寒之轻,浮紧见寒之重,汗出见寒之轻,不汗出见寒之重,啬啬淅淅见风寒之轻,翕翕见发热之轻,发热恶寒,觉寒热之俱重,鼻鸣见风之轻,身疼见风之重,自汗干呕,见烦之轻,不汗烦躁,见烦之重也,言伤寒脉症者二一曰太阳病,或未发热,或已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曰伤寒,一曰伤寒脉浮,自汗出,小便数,心烦微恶寒,脚挛急,以二症相较,微恶寒,见必恶之寒之重,体痛觉挛急之轻,自汗出,小便数,心烦,见伤寒之轻,或未发热,见发热之难必,先呕逆,见伤寒之重,脉浮,见寒之轻,阴阳俱紧,见寒之重,中风伤寒,各有轻重如此,今人必以伤寒为重,中风为轻,但之分风寒之中伤,而不辨风寒之轻重,于是有伤寒见风中风见寒之遁辞矣,合观之,则不得以脉缓自汗为发中风定局更不得以脉紧无汗为伤寒而非中风矣,由是推之,太阳中风,以火发汗者,无汗可知,其脉紧亦可知,太阳中风,下利呕逆,其人漐漐汗出,其脉缓亦可知也要仲景凭脉辨证,只审虚实,不论中风伤寒,脉之紧缓,但于指下有力者为实,脉弱无力者为虚,不汗出而烦躁者为实,汗出多而烦躁者为虚,症在太阳而烦躁者为实,症在少阴而烦躁者为虚,实者可服大青龙,虚者便不可服,此最易晓也,要知仲景立方,因症而设,不专因脉而设,大青龙汤为风寒在表而兼爇热中者设,不专为无汗而设,故中风有烦躁者可用,伤寒而烦躁者亦可用,盖风寒本是一气,故汤剂可以互投,论中有中风伤寒互称者,如青龙是也,中风伤寒并提者,如小柴胡是也,仲景细审脉症而施治,何尝拘拘于中风伤寒之名是别乎,若仲景既拘拘于中风伤寒之别,即不得更有中风见寒,伤寒见风之浑矣。 [夫风为阳邪,寒为阴邪,虽皆因于时气之寒,而各不失其阴阳之性,故伤寒轻者全似中风,独脚挛急不是,盖腰已上为阳,而风伤于上也,中风重者全似伤寒,而烦躁不是,盖寒邪呕而不烦,逆而不躁也,然阴阳互根,烦为阳邪,烦极致躁,躁为阴邪,躁极致烦,故中风轻者烦轻,重者烦躁,伤寒重者烦躁,轻者微烦,微烦则恶寒亦微阳足以胜微寒,故脉浮不紧。 [盖仲景制大青龙,全为太阳烦躁而设,又恐人误用青龙,不特为脉弱汗出者禁,而在少阴尤宜禁之,盖少阴亦有发热恶寒身疼无汗而烦躁之症,此阴极似阳,寒极反见热化也,误用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所必致矣,故必审其症之非少阴,则为太阳烦躁无疑,太阳烦躁为阳盛也,非大青龙不解,故不特脉浮紧之中风可用,即浮缓而不微弱之伤寒亦可用也,不但身疼重者可用,即不身疼与身重而乍有轻时者,亦可用也,盖胃脘之阳,内郁于胸中而烦,外扰于四肢而躁,若但用麻黄发汗于外,而不加石膏泄热于内,至热并阳明,而斑黄狂乱,是乃不用大青龙之故耳。

  大青龙汤麻黄〔六两〕、桂枝〔二两〕、甘草〔二两〕、杏仁〔四十枚〕、生姜〔三两〕、大棘〔十枚〕、石膏〔打碎〕,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沬,内诸药,煮取三升,温服一升,取微似有汗。 [此即加味麻黄汤也,诸症全是麻黄,而有喘与烦躁之不同,喘者是寒郁其气,升降不得自如,故多杏仁之苦以降气,烦躁是热伤其气,无津不能作汗,故特加石膏之甘以生津,然其质沉,其性寒,恐其内热顿除,而外之表邪不解,变为寒中而协热下利,是引贼破家矣,故必倍麻黄以发汗,又倍甘草以和中,更用姜枣以调营卫,一汗而表里双解,风热两除,此大青龙清内攘外之功,所以佐麻桂二方之不及也。 [麻黄汤症,热全在表,桂枝症之自汗,大青龙之烦躁,皆兼里热,仲景于表剂中便用寒药以清里,盖风为阳邪,惟烦是中风面目,自汗乃烦之兆,躁乃烦之征汗出则烦得泄,故不躁,宜微酸微寒之味以和之,汗不出,则烦不得泄,故躁,必甘寒大寒之品以清之,夫芍药石膏,俱是里药,今人见仲景入表剂中,疑而畏之,故不敢用,当用不用,以至阳明实热,斑黄狂乱也,夫青龙以发汗名,其方分大小,在麻黄之多寡,而不在石膏,观小青龙之不用可知,石膏不能驱在表之风寒,独清中宫之燔灼,观白虎汤之多用可知,世不审石膏为治烦,竟以发汗用十剂云,轻可去实,岂以至坚至重之质而能散哉,汗多亡阳者,过在麻黄耳,用石膏以清胃火,是仲景于太阳经中,预保阳明之先着,加姜枣以培中气,又虑夫转属太阴也。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欬,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 [发热是表未解,干呕而欬,是水气为患,水气者,太阳寒水之气也,太阳之化,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其伤人也,浅者皮肉筋骨,重者害及五藏,心下有水气,是伤藏也,水气未入于胃,故干呕,咳者,水气射肺也,皮毛者,肺之合,表寒不解,寒水已留其合矣,心下之水气,又上至于肺则肺寒,内外合邪,故欬也,水性动,其变多,水气下而不上,则或渴或利,上而不下,则或噎或喘,留而不行,则小便不利,而小腹因满也,制小青龙以两解表里之邪,复立加减法,以治或然之症,此为太阳枢机之剂。水气畜于心下,尚未固结,故有或然之症,若误下,则硬满而成结胸矣。

  小青龙汤

  桂枝、芍药、甘草、麻黄、细辛、干姜〔各三两〕、半夏、五味子〔各半斤〕,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沬,内诸药,煮取三升,温服一升。若渴去半夏,加括蒌根三两。若微利去麻黄,加芫花,如鸡子大,熬令赤色。若噫者,去麻黄,加附子一枚炮。若小便不利,少腹满者,去麻黄,加茯苓四两。若喘者,去麻黄,加杏仁半升,去皮尖。 [表虽未解,寒水之气已去营卫,故于桂枝汤去姜枣,加细辛、干姜、半夏、五味,辛以散水气而除呕,酸以收逆气而止欬,治里之剂多于发表焉。小青龙与小柴胡,俱为枢机之剂故皆设或然症,因各立加减法,盖表症既去其半,则病机偏于向里,故二方之症多属里,仲景多用里药,少用表药,未离于表,故为解表之小方,然小青龙主太阳之半表里,当用麻黄、桂枝,还重视其表,小柴胡主少阳之半表里,只用柴胡、生姜,但微解其表而已,此缘太少之阳气不同,故用表药之轻重亦异。小青龙设或然五症,加减法内即备五方,小柴胡设或然七症,即具加减七方,此仲景法中之法,方外之方,何可以三百九十七,一百一十三拘之。

  伤寒心下有水气,欬而微喘,发热不渴小青龙汤主之,服汤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 [水气在心下则欬,为必然之症,喘为或然之症,亦如柴胡汤症,但见一症即是,不必悉具,欬与喘,皆水气射肺所致,水气上升,是以不渴,服汤已而反渴,水气内散,寒邪亦外散也,此条正欲明服汤后渴者,是解候,恐人服止渴药,反滋水气,故先提不渴二字作服,后提出渴者以明之,服汤即小青龙汤若寒既欲解,而更服之,不惟不能止渴,且重亡津液,转属阳明而成胃实矣。能化胸中之热气而为汗,故名大青龙,能化心下之水气而为汗,故名小青龙,盖大青龙表症多,只烦躁是里症,小青龙里症多,只发热是表症,故有大小发汗之殊耳。 [发汗利水,是治太阳两大法门,发汗分形层之次第,利水定三焦之浅深,故发汗有五法,麻黄汤汗在皮肤,乃外感之寒气,桂枝汤汗在经络,乃血脉之精气,葛根汤汗在肌肤,乃津液之清气,大青龙汗在胸中,乃内扰之阳气,小青龙汗在心下,乃内畜之水气,其治水有三法,干呕而欬,是水在上焦,在上者发之,小青龙是也,心下痞满,是水在中焦,中满者泻之,十枣汤是也,小便不利,是水在下焦,在下者引而竭之,五苓散是也,其它坏症变症虽多,而大法不外是矣。

  五苓散证

  中风发热,六七日不解而烦,有表里症,渴欲饮水,水入则吐者,名曰水逆,五苓散主之,多服暖水汗出愈。 [表热不解,内复烦渴者,因于发汗过多,反不受水者,是其人心下有水气因离中之真水不足,则膻中之火用不宣,邪水凝结于内,水饮拒绝于外,既不能外输于玄府,又不能上输于口舌,亦不能下输于膀胱,此水逆所由名也,势必藉四苓辈,味之淡者,以渗泄其水,然水气或降,而烦渴未必除,表热未必散,故必藉桂枝之辛温,入心而化液,更使暖水之多服,推陈而致新,斯水精四布而烦渴解,输精皮毛而汗自出,一汗而表里顿除,又大变乎麻黄、桂枝、葛根、青龙等法也。暖水可多服,则逆者是冷水,热淫于内故不受寒,反与桂枝暖水,是热因热用法。五苓因水气不舒而设,是小发汗,不是生津液,是逐水气,不是利水道。

  发汗已,脉浮数,烦渴者,五苓散主之。 [上条有表里之症,此条有表里之脉,互相发明五苓双解之义,虽经发汗而表未尽除,水气内结,故用五苓,若无表症,当用白虎加人参汤矣。伤寒发汗解,复烦而脉浮数者,热在表未传里也,故用桂枝,此更加渴,则热已在里,而表邪未罢,故用五苓。脉浮而数者,可发汗,病在表之表,宜麻黄汤,病在表之里,宜桂枝汤,病在里之表,宜五苓散,若病里之里,当用猪苓汤,但利其水,不可用五苓散,兼发其汗矣,要知五苓是太阳半表半里之剂,归重又在半表。

  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散苓主之。 [妄发其汗,津液太泄,故胃中干,汗为心液,汗多则离中水亏,无以济火,故烦,肾中水衰,不能制火,故躁,精气不能游溢以上输于脾,脾不能为胃行其津液,胃不和,故不得眠,内水不足,须外水以相济,故欲饮水,此便是转属阳明症,水能制火而润土,水土合和,则胃家不实,故病愈,但勿令恣饮,使水气为患而致悸喘等症也,所以然者,其人内热尚少,饮不能多,勿多与耳,如饮水数升而不解者,又当与人参白虎汤矣,若发汗后,脉仍浮,而微热犹在表,未尽除也,虽不烦而渴特甚,饮多即消,小便反不利,水气未散也,伤寒者,伤于冬时寒水之气,太阳卫外之阳微,不足以御邪,故寒水得以内侵,所以心下有水气,胸中之阳,又不足以散水气,故烦渴而小便不利耳,小便由于气化,肺气不化,金不生水,不能下输膀胱,心气不化离中水虚,不能下交于坎,必上焦得通,津液得下,桂枝色赤入丙,四苓色白归辛,丙辛合为水运,用之为散,散于胸中,必先上焦如雾,然后下焦如渎,何有烦渴癃闭之患哉,要知五苓,重在脉浮微热,不重在小便不利。

  太阳病,其人发热汗出,不恶寒而渴者,此转属阳明也,渴欲饮水者,少少与之,但以法救之,宜五苓散。 [此与前上半条同义,前条在大汗后,此在未汗前,即是太阳温病,要知太阳温病,即是阳明来路,其径最捷,不若伤寒中风,止从亡津液而后转属也,饮水是治温大法,庶不犯汗吐下温之误,夫五苓散,又是治饮多之法,夫曰转属是他经戾及,其人平日未必胃实,故预立此法,以防胃家虚耳,仲景治太阳不特先为胃家惜津液而且为胃家虑及痼瘕谷瘅等症矣,全条见阳明篇,此节文以备五苓症。

  发汗后,饮水多者必喘,以水灌之亦喘。 [未发汗,因风寒而喘者,是麻黄症,下后微喘者,桂枝加厚朴杏仁症,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连黄芩症,此汗后津液不足,饮水多而喘者,是五芩症,以水灌之亦喘者,形寒饮冷,皆能伤肺,气迫上行,是以喘也,汉时治病,有火攻水攻之法,故仲景言及之。

  太阳病,饮水多,小便利者,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 [此望问法,内经所云,一者,因得之审其上下得一之情者是也,见其饮水,即问其小便,小便利,则水结上焦,不能如雾,故心下悸可必,小便少则水畜下焦,不能如渎,故里急可必,火用不宣,致水停心下而悸,水用不宣,致水结膀胱而里急也。

  伤寒汗出,而心下悸,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主之。 [汗出下当有心下悸三字,看后条可知,不然汗出而渴,是白虎汤症,汗后不渴而无他症,是病已差,可勿药矣,二方皆因心下有水气而设,渴者,是津液已亡,故少用桂枝,多服暖水,微发其汗,不渴者,津液未亡,故仍用桂加减,更发其汗,上条言症而不及治。此条言方而症不详,当互文以会意也。

  本以下之,故心下痞,与泻心汤,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烦,小便不利者,五苓散主之。 [与泻心汤,而痞不除,必心下有水气故耳,其症必兼燥烦,而小便不利,用五苓散入心而逐水气,则痞自除矣。

  大下之后,复发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凡病,若发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阴阳自和者,必自愈。 [前条用五苓者,以心下有水气,是逐水非利小便也,若心下无水气,则发汗后,津液既亡,小便不利者,亦将何所利乎,勿治之,是禁其勿得利小便,非待其自愈之谓也,然以亡津液之人,勿生其津液,焉得小便利,欲小便利,治在益其津液也,其人亡血亡津液,阴阳安能自和,欲其阴阳自和,必先调其阴阳之所自,阴自亡血,阳自亡津,益血生津,阴阳自和矣,要知不益津液,小便必不得利,不益血生津,阴阳必不自和,凡看仲景书,当于无方处索方,不治处求治,纔知仲景无死方,仲景无死法。

  五苓散猪苓〔去皮〕、白朮、茯苓〔各十八铢〕、泽泻〔一两六钱〕、桂枝〔半两〕,右五味,捣为末,以白饮和服方寸匕。 [猪苓色黑入肾,泽泻味咸入肾,具水之体,茯苓味甘入脾,色白入肺,清水之源,桂枝色赤入心,通经发汗,为水之用,合而为散,散于胸中则水精四布,上滋心肺,外溢皮毛,通调水道,一汗而解矣,本方治汗后表里俱热,燥渴烦躁不眠等症,全同白虎,所异者,在表热未解,及水逆与饮水多之变症耳,若谓此方是利水而设,不识仲景之旨矣,若谓用此以生津液,则非渗泄之味所长也。

  伤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当用茯苓甘草汤,却治其厥,不尔水渍入胃,必作利也。 [心下悸是有水气,今乘其未及渍胃时,先治之,不致厥利相连,此治法有次第也。

  茯苓甘草汤茯苓、桂枝〔各一两〕、甘草〔一两炙〕、生姜〔三两〕,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此方从桂枝加减,水停而悸,故去大枣,不烦而厥,故去芍药,水宜渗泄,故加茯苓,既云治水,仍任姜桂以发汗,不用猪泽以利小便者,防水渍入胃故耳,与五苓治烦渴者不同法。

  十枣汤证

  太阳中风,下利呕逆,表解者,乃可攻之,其人漐漐汗出,发作有时,头痛,心下痞硬满,引胁下痛,干呕短气,汗出不恶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十枣汤主之。 [中风下利呕逆,本葛根加半夏症,若表既解而水气淫溢,不用十枣攻之,胃气大虚,后难为力矣,然下利呕逆,固为里症,而本于中风,不可不细审其表也,若其人漐漐汗出,似乎表症,然发作有时,则病不在表矣,头痛是表症,然既不恶寒,又不发热,但心下痞硬而满,胁下牵引而痛,是心下水气泛溢,上攻于脑而头痛也,与伤寒不大便六七日而头痛,与承气汤同,干呕汗出为在表,然而汗出而有时更不恶寒,干呕而短气,为里症也明矣,此可以见表之风邪已解,而里之水气不和也,然诸水气为患、或喘、或汤、或噫、或悸、或烦、或利而不吐,或吐而不利,或吐利而无汗,此则外走皮毛而汗出,上走咽喉而呕逆,下走肠胃而下利,浩浩莫御,非得利水之峻剂以直折之,中气不支矣,此十枣之剂,与五苓、青龙、泻心等法悬殊矣。太阳阳明合病,太阳少阳合病,俱下利呕逆,皆是太阳中风病根。

  十枣汤芫花〔熬赤〕、甘遂、大戟〔各等分〕。右三味,各异捣筛,称已合治之,以水一升半,煮大肥枣十枚,取八合,去枣,内药末,强人服一钱匕,羸人半钱,温服之,平旦服,若下少病不愈者,明日更服加半钱得快下利后,糜粥自养。

  陷胸汤证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病发于阴而反下之,因作痞,所以成结胸者,以下之太早故也。 [阳者,指外而言,形躯是也,阴者,指内而言,胸中心下是也,此指人身之外为阳,内为阴,非指阴经之阴,亦非指阴症之阴,发阴发阳,俱指发热,结胸与痞,俱是热症,作痞不言热入者,热原发于里也,误下而然不得散,因而痞硬,不可以发阴作无热解也,若作痞谓非热症,泻心汤不得用芩连大黄矣,若栀子豉之心中懊憹,瓜蒂散之心中温温欲吐,与心下满而烦,黄连汤之胸中有热,皆是病发于阴。

  结胸无大热,但头微汗出者,此为水结在胸胁也,大陷胸汤主之。 [上条言热入是结胸之因,此条言水结是结胸之本,互相发明结胸病源,若不误下,则热不入,热不入,则水不结,若胸胁无水气,则热必入胃而不结于胸胁矣,此因误下热入,太阳寒水之邪,亦随热而内陷于胸胁间,水邪热邪结而不散,故名曰结胸,粗工不解此义,竟另列水结胸一症,由是多歧滋惑矣,不思大陷胸汤丸,仲景用甘遂、葶苈何为耶,无大热,指表言,未下时大热,下后无大热,可知大热乘虚入里矣,但头微汗者,热气上蒸也,余处无汗者,水气内结也,水结于内,则热不得散,热结于内,则水不得行,故用甘遂以直攻其水,任硝黄以大下其热,所谓其次治六府也,又大变乎五苓、十枣等法。太阳误下,非结胸即发黄,皆因其先失于发汗,故致湿热之为变也,身无大热,但头汗出,与发黄症同,只以小便不利,知水气留于皮肤,尚为在表,仍当汗散,此以小便利,知水气结于胸胁,是为在里,故宜下解。

  伤寒六七日,结胸热实,脉沉紧,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汤主之。 [前条言病因与外症,此条言脉与内症,又当于热实二字着眼,六七日中,详辨结胸有热实,亦有寒实,太阳病误下,成热实结胸,外无大热,内有大热也,太阴病误下,成寒实结胸,胸中结硬,外内无热症也,沉为在里,紧则为寒,此正水结胸胁之脉,心下满痛,按之石硬,此正水结胸胁之症,然其脉其症,不异于寒实结胸,故必审其为病发于阳,误下热入所致,乃可用大陷胸汤,是谓治病必求其本耳。

  太阳病,重发汗而复大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小腹,硬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 [此妄汗妄下,将转属阳明而尚未离乎太阳也,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渴,日晡潮热,是阳明病矣,然心下者,太阳之位,小腹者,膀胱之室也,从心下至小腹,硬满而痛不可近,是下后热入水结所致,而非胃家实,故不得名为阳明病也,若复用承气下之,水结不散,其变不可胜数矣。

  大陷胸汤大黄〔六两〕、芒硝〔一升〕、甘遂〔一钱七分〕,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滓,内芒硝,煮一二沸,内甘遂末,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结胸者,项亦强如柔痓状,下之则和,宜大陷胸丸。 [头不痛而项犹强,不恶寒而头汗出,故如柔痓状,此表未尽除,而里症又急,丸以缓之,是以攻剂为和剂也。此是结胸症中或有此状,若谓结胸者必如是,则不当有汤丸之别矣。

  大陷胸丸大黄〔八两〕、芒硝、杏仁、葶苈子〔各半升〕,右大黄、葶苈捣筛,内杏仁、芒硝,合研如脂和散,取弹丸一枚,别捣甘遂末一钱七,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温顿服之,一宿乃下,如不下更服,取下为效。 [硝黄血分药也,葶杏气分药也,病在表用气分药,病在里用血分药,此病在表里之间,故用药亦气血相须也,且小其制,而复以白蜜之甘以缓之,留一宿乃下,一以待表症之先除,一以保肠胃之无伤耳。

  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小陷胸汤主之。 [结胸有轻重,立方分大小,从心下至小腹,按之石硬而痛不可近者,为大结胸,正在心下未及胁腹,按之则痛,未曾石硬者,为小结胸,大结胸是水结在胸腹,故脉沉紧,小结胸是痰结于心下,故脉浮滑,水结宜下,故用甘遂葶杏硝黄等下之,痰结可消,故用黄连栝蒌半夏以消之,水气能结而为痰,其人之阳气重可知矣。

  小陷胸汤黄连〔一两〕、半夏〔半升〕、大栝蒌实〔一枚〕,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蒌取三升,去渣,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渣,分温三服。结胸症,其脉浮大者,不可下,下之则死。 [阳明脉浮大,心下反鞕,有热属藏者,可攻之,太阳结胸热实,脉浮大者,不可下,何也,盖阳明燥化,心下硬,是浮大为心脉矣,火就燥,故急下之以存津液,釜底抽薪法也,结胸虽因热入所致,然尚浮大,仍为表脉,恐热未实,则水未结,若下之,利不止矣,故必待沉紧,始可下之,此又凭脉不凭症之法也。

  结胸症具,烦躁者亦死。 [结胸是邪气实,烦躁是正气虚,故死。问曰,病有结胸有藏结,其状何如,答曰,按之痛,寸脉浮,关脉沈,名曰结胸也,如结胸状,饮食如故,时时下利,寸脉浮,关脉小细沉紧,名曰藏结,舌上白胎滑者难治。 [结胸之脉沉紧者可下,浮大者不可下,此言其略耳,若按部推之,寸为阳,浮为阳,阳邪结胸而不散,必寸部仍见浮脉,关主中焦,妄下而中气伤故沈,寒水留结于胸胁之间故紧,不及尺者,所重在关,故举关以统之也,如结胸状而非结胸者,结胸则不能食,不下利,舌上燥而渴,按之痛,脉虽沈紧而实大,此则结在藏而不在府,故见症种种不同,夫硬而不通谓之结,此能食而利亦谓之结者,是结在无形之气分,五藏不通,故曰藏结,与阴结之不能食而大便硬不同者,是阴结尚为胃病,而无间于藏也,五藏以心为主,而舌为心之外候,舌胎白而滑,是水来克火,心火几于熄矣,故难治。

  藏结无阳症,不往来寒热,其人反静,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 [结胸是阳邪下陷,尚有阳症见于外,故脉虽沉紧,有可下之理,藏结是积渐凝结而为阴,五藏之阳已竭也,外无烦躁潮热之阳,舌无黄黑芒刺之胎,虽有硬满之症,慎不可攻,理中四逆辈温之,尚有可生之义。

  病人胁下素有痞,连在脐傍,痛引小腹,入阴筋者,此名藏结,死。 [藏结有如结胸者,亦有如痞状者,素有痞而在胁下,与下后而心下痞不同矣,脐为立命之原,脐傍者,天枢之位,气交之际,阳明脉之所合,少阳脉之所出,肝脾肾三藏之阴,凝结于此,所以痛引小腹入阴筋也,此阴常在,绝不见阳,阳气先绝,阴气继绝,故死,少腹者,厥阴之部,两阴交尽之处,阴筋者,宗筋也,今入多有阴筋上冲小腹而痛死者,名曰疝气,即是此类,然痛止便苏者,金匮所云入藏则死,入府则愈也,治之以茴香、吴萸等味而痊者,亦可明藏结之治法矣,卢氏将种种异症,尽归藏结,亦好奇之过也。

  泻心汤证

  伤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呕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生姜泻心汤主之。 [汗出而解,太阳症已罢矣,胃中不和,是太阳之余邪,与阴寒之水气,杂处其中故也,阳邪居胃之上口,故心下痞硬,干呕而食臭,水邪居胃之下口,故腹中雷鸣而下利也,火用不宣则痞硬,水用不宣则干呕,邪热不杀谷则食臭,胁下即腹中也,土虚不能制水,故肠鸣,此太阳寒水之邪,侵于形躯之表者已罢,而入于形躯之里者未散,故病虽在胃,而不属阳明,仍属太阳寒水之变耳。

  生姜泻心汤生姜〔四两〕、人参、黄芩、甘草〔各三两〕、半夏〔半升〕、干姜、黄连〔各一两〕、大枣〔十二枚〕,右八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至二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按心下痞,是太阳之里症,太阳之上,寒气主之,中见少阴,少阴者心也,心为阳中之太阳,必其人平日心火不足,胃中虚冷,故太阳寒水得以内侵,虚阳郁而不舒,寒邪凝而不解,寒热交争于心下,变症蜂起,君主危矣,用热以攻寒,恐不戢而自焚,用寒以胜热,恐召寇而自卫,故用干姜芩连之苦入心化痞,人参甘草之甘泻心和胃,君以生姜,佐以半夏,倍辛甘之发散,兼苦寒之涌泄,水气有不散者乎,名曰泻心,止戈为武之意也。

  伤寒中风,医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数十行,谷不化,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医见心下痞,谓病不尽,复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结热,但以胃中空虚,客气上逆,故使鞕也,甘草泻心汤主之。 [上条是汗解后水气下攻症,此条是误下后客气上逆症,总是胃虚而稍有分别矣,上条腹鸣下利,胃中犹寒热相半,故云不和,此腹鸣而完整不化,日数十行,则痞为虚痞,硬为虚硬,满为虚满也明矣,上条因水气下趋,故不烦不满,此虚邪逆上,故心烦而满,盖当汗不汗,其人心烦,故于前方去人参而加甘草,下利清谷,又不可攻表,故去生姜而加干姜,不曰理中仍名泻心者,以心烦痞硬,病本于心耳。伤寒中风,是病发于阳,误下热入,而其人下利,故不结胸,若心下痞硬干呕心烦,此为病发于阴矣,而复下之,故痞益甚也。

  甘草泻心汤前方去人参、生姜、加甘草〔一两〕、干姜〔二两〕,余同前法。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者,柴胡汤症具,而以他药下之,若心下满而硬痛者,此为结胸也,大陷胸汤主之,但满而不痛者,此为痞,柴胡不中与之,宜半夏泻心汤。 [呕而发热者,小柴胡症也,呕多虽有阳明症,不可攻之,若有下症,亦宜大柴胡,而以他药下之误矣,误下后有二症者,少阳为半表半里之经,不全发阳,不全发阴,故误下之变,亦因偏于半表者成结胸,偏于半里者心下痞耳,此条本为半夏泻心而发,故只以痛不痛分结胸与痞,未及他症。

  半夏泻心汤前方加半夏〔半斤〕、干姜〔二两〕,去生姜,余同法。 [泻心汤,即小柴胡去柴胡加黄连干姜汤也,三方分治三阳,在太阳用生姜泻心汤,以未经误下而心下痞硬,虽汗出表解,水犹未散,故君生姜以散之,仍不离太阳为开之义,在阳明用甘草泻心汤者,以两番误下,胃中空虚,其痞益甚,故倍甘草以建中,而缓客气之上逆,仍是从乎中治之法也,在少阳用半夏泻心者,以误下而成痞,邪既不在表,则柴胡汤不中与之,又未全入里,则黄芩汤亦不中与之矣,胸胁苦满,与心下痞满,皆半表里症也,于伤寒五六,日未经下而胸胁苦满者,则柴胡汤解之,伤寒五六日,误下后,心下满而胸胁不满者,则去柴胡生姜,加黄连干姜以和之,此又治少阳半表里之一法也,然倍半夏而去生姜,稍变柴胡半表之治,推重少阳半里之意耳,君火以明,相火以位,故仍名曰泻心,亦以佐柴胡之所不及。

  伤寒吐下后,复发汗,虚烦,脉甚微,八九日,心下痞硬,胁下痛,气上冲咽喉,眩冒,经脉动惕者,久而成痿。 [此以八九日吐下复汗,其脉甚微,看出是虚烦,则心下痞硬,胁下痛,经脉动惕,皆属于虚,气上冲咽喉,眩冒皆虚烦也,此亦半夏泻心症,治之失宜,久而成痿矣,若用竹叶石膏汤,大谬。

  太阳病,已发汗,仍发热恶寒,复下之,心下痞,表里俱虚,阴阳气并竭,无阳则阴独,复加烧针,因胸烦,面色青黄,肤瞤者难治,今色微黄,手足温者,易愈。 [此亦半夏泻心症,前条因吐下后复汗,以致虚烦,此因汗下后加烧针,以致虚烦,多汗伤血,故经脉动惕,烧针伤肉,故面青肤瞤,色微黄,手足温,是胃阳渐回,故愈。

  伤寒本自寒下,医复吐下之,寒格,若食入口即吐,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主之。 [治之小误,变症亦轻,故制方用泻心之半,上焦寒格,故用参姜,心下蓄热,故用芩连,呕家不喜甘,故去甘草,不食则不吐,是心下无水气,故不用姜夏,要知寒热相阻,则为格症,寒热相结,则为痞症。

  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干姜、黄连、黄芩、人参〔各二两〕,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温再服。 [心下痞,按之濡,大便硬而不恶寒,反恶热,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

  大黄黄连泻心汤大黄〔二两〕、黄连〔一两〕,右二味,以麻沸汤一升渍之,须臾绞去滓,分温再服。 [濡当作硬,按之濡下,当有大便硬,不恶寒反恶热句,故立此汤,观泻心汤治痞,是攻补兼施,寒热并驰之剂,此则尽去温补,独任苦寒下泄之品,且用麻沸汤渍,绞浓汁而生用之,利于急下如此,而不言及热结当攻诸症,谬矣,夫按之濡,为气痞,是无形也,则不当下,且结胸症,其脉浮大者,不可下,则心下痞而关上浮者,反可下乎,小结胸,按之痛者,尚不用大黄,何此比陷胸汤更峻,是必有当急下之症,比结胸更甚者,故制此峻攻之剂也,学者用古方治今病,如据此条脉症,而用此方,下咽即死耳,勿以断简残文尊为圣经,而曲护甚说,以遗祸后人也。

  心下痞,大便硬,心烦不得眠,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附子泻心汤大黄〔二两〕、黄连、黄芩〔各一两〕、附子〔一枚别煮取汁〕,右三味,以麻沸汤二升渍之,须臾绞去滓,内附子汁,分温再服。 [心下痞下,当有大便硬,心烦不得眠句,故用此汤,夫心下痞而恶寒者,表未解也,当先解表,宜桂枝加附子,而反用大黄谬矣,既加附子,复用芩连,抑又何也,若汗出是胃实,则不当用附子,若汗出为亡阳,又乌可用芩连乎,许学士云,但师仲景意,不取仲景方,盖谓此耳。

  伤寒服汤药,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泻心汤已,复以他药下之,利不止,医以理中与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粮汤主之,复利不止者,当利其小便。 [服汤药而利不止,是病在胃,复以他药下之,而利不止,则病在大肠矣,理中非不善,但迟一着耳,石脂余粮,助燥金之令,濇以固脱,庚金之气收,则戊土之湿化,若复利不止者,以肾主下焦,为胃之关也,关门不利,再利小便,以分消其湿,盖谷道既塞,水道宜通,使有出路,此理下焦之二法也。

  赤石脂禹余粮汤赤石脂、禹余粮汤〔各一斤〕,右二味,以水六升,温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利在下焦,水气为患也,唯土能制水,石者,土之刚也,石脂禹粮,皆土之精气所结,石脂色赤,入丙,助火以生土,余粮色黄,入戊,实胃而濇肠,虽理下焦,实中宫之剂也,且二味皆甘,甘先入脾,能坚固堤防而平水气之亢,故功胜于甘朮耳。

  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旋覆代赭石汤主之。 [伤寒者,寒伤心也,既发汗复吐下之,心气太虚,表寒乘虚而结于心下,心气不得降而上出于声,君主出亡之象也,噫者伤痛声,不言声而曰气者,气随声而见于外也。

  旋覆代赭石汤旋覆花、甘草〔各三两〕、人参〔二两〕、半夏〔半升〕、代赭石〔一两〕、生姜〔五两〕、大枣〔十二枚〕,右七味,以水一斗,煮六升,去渣,再煮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此生姜泻心去芩连干姜,加旋覆代赭石方也,以心虚不可复泻心,故制此剂耳,心主夏,旋覆花生于夏末,咸能补心,能软硬,能消结气,半夏生于夏初,辛能散邪,能消痞,能行结气,代赭禀南方之火色,入通于心,散痞硬而镇虚热,参甘大枣之甘,佐旋覆以泻虚火,生姜之辛,佐半夏以散水结,斯痞硬消,噫气自除矣,若用芩连以泻心,能保微阳之不灭哉。

  抵当汤证

  太阳病,六七日,表症仍在,而反下之,脉微而沉,反不结胸,其人发狂者,以热在下焦,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阳随经,瘀热在里故也,抵当汤主之。 [此亦病发于阳,误下热入之症也,表症仍在,下当有而反下之句,太阳病,六七日不解,脉反沉微,宜四逆汤救之,此因误下热邪,随经入府,结于膀胱,故少腹硬满而不结胸,小便自利而不发黄也,太阳经少气多血,病六七日而表症仍在,阳气重可知,阳极则扰阴,故血燥而蓄于中耳,血病则知觉昏昧,故发狂,此经病传府,表病传里,气病传血,上焦病而传下焦也,少腹居下焦,为膀胱之室,厥阴经脉所聚,冲任血海所由,瘀血留结,故硬满,然下其血而气自舒,攻其里而表自解矣,难经云,气结而不行者,为气先病,血滞而不濡者,为血后病,深合此症之义。

  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者,为无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结症也,抵当汤主之。 [太阳病,发黄与狂,有气血之分,小便不利而发黄者,病在气分,麻黄连翘赤小豆汤症也,若小便自利而发狂者,病在血分,抵当汤症也,湿热留于皮肤而发黄,卫气不行之故也,燥血结于膀胱而发黄,营气不敷之故也,沉为在里,凡下后热入之症,如结胸发黄蓄血,其脉必沉,或紧或微或结,在乎受病之轻重,而不可以因症分也,水结血结,俱是膀胱病,故皆少腹硬痛,小便不利,是水结,小便自利,是血结,如字助语辞,若以如字实讲,与蓄血发狂分轻重,则谬矣。

  伤寒有热,少腹满,应小便不利,今反利者,为有血也,当下之,不可余药,宜抵当丸。 [有热即表症仍在,少腹满而未硬,其人未发狂,只以小便自利,预知其为有蓄血,故小其制,而丸以缓之。

  抵当汤水蛭〔熬〕、虻虫〔去翅足熬各三十个〕、桃仁〔二十粒〕、大黄〔三两酒洗〕,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不下再服。

  抵当丸,水蛭〔三十个〕、虻虫〔二十五个〕、桃仁〔二十个〕、大黄〔三两〕,右四味,杵分为四丸,以水二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时当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蛭、昆虫之饮血者也,而利于水,虻、飞虫之吮血者也,而利于陆,以水陆之善取血者,用以攻膀胱蓄血,使出乎前阴,佐桃仁之苦甘,而推陈致新,大黄之苦寒,而荡涤邪热,名之曰抵当者,直抵其当攻之处也。

  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仁承气汤。 [阳气太重,标本俱病,故其人如狂,血得热则行,故尿血也,血下则不结,故愈,冲任之血,会于少腹,热极则血不下而反结,故急,然病自外来者,当先审表热之轻重,以治其表,继用桃仁承气,以攻其里之结血,此少腹未硬满,故不用抵当,然服五合取微利,亦先不欲下意。 [首条以反不结胸句,知其为下后症,此以尚未可攻句,知其为未下症,急结者宜解,只须承气,硬满者不易解,必仗抵当,表症仍在,竟用抵当,全不顾表者,因邪甚于里,急当救里也,外症已解,桃仁承气,未忘桂枝者,因邪甚于表,仍当顾表也。

  桃仁承气汤桃仁〔五十个〕、甘草、桂枝、芒硝〔各二两〕、大黄〔四两〕,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渣,内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温服五合,日三服,当微利。阳明病,其人喜忘者,必有畜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虽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宜抵当汤下之。 [瘀血是病根,喜忘是病情,此阳明未病前症,前此不知,今因阳明病,而究其自也,屎硬为阳明病,硬则大便当难而反易,此病机之变易见矣,原其故必有宿血,以血主濡也,血久则黑,火极反见水化也,此以大便反易之机,因究其色之黑,乃得其病之根,因知前此喜忘之病情耳,承气本阳明药,不用桃仁承气者,以大便易,不须芒硝,无表症,不得用桂枝,瘀血久,无庸甘草,非虻虫水蛭不胜其任也。

  病人无表里症,发热七八日,不大便,虽脉浮数者,可下之,假令已下,脉数不解,合热则消谷善饥,至六七日不大便者,有瘀血也,宜抵当汤,若脉数不解,而下利不止,必协热而便脓血也。 [不头痛恶寒,为无表症,不烦燥呕汤,为无里症,非无热也,七八日下,当有不大便句,故脉虽浮数,有可下之理,观下后六七日,犹然不便可知,合热协热,内外热也,前条据症推原,此条凭脉辨症,表里热极,阳盛阴虚,必伤阴络,故仍不大便者,必有蓄血,热利不止,必大便脓血矣,宜黄连阿胶汤主之,上条大便反易,知瘀血留久,是验之于已形,此条仍不大便,知瘀血已结,是料之于未形。六经惟太阳阳明有蓄血症,以二经多血故也,故脉症异而治则同。太阳协热利,有虚有热,阳明则热而不虚,少阴便脓血属于虚,阳明则热,数为虚热,不能消谷,消谷善饥,此为实热矣。

  火逆诸证

  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相熏灼,身体则枯燥,但头汗出,剂项而还,其身发黄,阳盛则欲衄,阴虚则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腹满而喘,口渴咽烂,或不大便,久则谵语,甚者至哕,手足躁扰,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 [太阳中风,不以麻黄青龙发汗,而以火攻其汗,则不须言风邪之患,当知火邪之利害矣,血得热则流,气得热则溢,血气不由常度,而变犹生也,风为阳邪,火为阳毒,所谓两阳也,两阳相灼,故即见两阳合明之病,身体枯燥,身无汗也,故身发黄,头汗至颈,故但身黄,而头至颈不黄也,首为元阳之会,不枯燥,是阳未虚竭,有汗出,是阴未虚竭,此两阳尚熏于形身,而未内灼于藏府也,此血气流溢之轻者,若其人阳素盛者,因熏灼而伤血,其鼻必衄,其人阴素虚者,因熏灼而伤津,小便必难,若其人阴阳之气俱虚竭者,胸满而喘,口干咽烂而死者有矣,或胃实而谵语,或手足躁扰,而至于捻衣摸床者有矣,皆气血流溢,失其常度故也,小便利,是反应小便难句,凡伤寒之病,以阳为主,故最畏亡阳,而火逆之病,则以阴为主,故最怕阴竭,小便利者为可治,是阴不虚,津液未亡,太阳膀胱之气化犹在也,阳盛阴虚,是火逆一症之纲领,阳盛则伤血,阴虚则亡津,又是伤寒一书之大纲领。

  太阳病二日,烦躁,反熨其背,而大汗出,大热入胃,胃中水竭,躁烦必发谵语,十余日振栗自下利者,此为欲解也,故其汗,从腰以下不得汗,故小便不得,反呕欲失溲,足下恶风,大便硬,小便当数,而反不数,及多大便已,头卓然而痛,其人足心必热,谷气下流故也。 [此指火热之轻者言之,太阳病经二日,不汗出而烦躁,此大青龙症也,不知发汗兼以清火,而反以火熨其背,背者,太阳之部也,太阳被火迫,因转属阳明,胃者,阳明之府,水谷之海也,火邪入胃,胃中水竭,屎必燥硬,烦躁不止,谵语所由发也,非调胃承气下之,胃气绝矣,十余日句,接大汗出来,盖其人虽大汗出,而火热未入胃中,胃家无恙,谵语不发,烦躁已除,至二候之后,火气已衰,阳气微,故振栗而解,阴气复,故自利而解,此阴阳自和而自愈者也,故其汗至未,是倒句法,释未利未解前症,溯其因而究由也,言所以能自下利者,何以故,因其自汗出时,从腰已下不得汗,夫腰已下为地,地为阴,是火邪未陷入于阴位也,二肠膀胱之液俱未伤也,欲小便不得,而反呕欲失溲,此非无小便也,其津液在上焦,欲还入胃中故也,凡大便硬者,小便当数而不多,今小便反不数而反多,此应前欲小便不得句,正以明津液自还入胃中而下利之意也,利是通利,非泻利之谓,观大便已可知矣,头为诸阳之会,卓然而痛者,阴气复则阳气虚也,足心必热,反应足下恶风句,前大汗出,则风已去,故身不恶风,汗出不至足,故足下恶风也,今火气下流,故足心热,火气下流,则谷气因之下流,故大便自利也,大便已头疼,可与小便已阴疼者参之,欲小便不得,反失溲,小便当数,反不数,反多,与上条小便难,小便利,俱是审其阴气之虚不虚,津液之竭不竭耳。

  太阳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过经不解,必圊血,名为火邪。 [首条以火劫发汗而衄血,是阳邪盛于阳位,故在未过经时,此条以火熏不得汗而圊血,是阳邪下陷入阴分,故在过经不解时,次条大汗出后十余日,振栗下利而解,此条不得汗,过经圊血而犹不解,可知劫汗而得汗者,其患速,不得汗者,其患迟,名为火邪,则但治其火,而不虑其前此之风寒矣。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龙骨牡蛎救逆汤主之。 [上文皆阳盛之症,以中风为阳邪也,此后是阳虚之症,以伤寒为阴邪也,阳盛者,轻则发狂谵语,重则衄血圊血,此不戢自焚者也,阳虚者,神不守舍,起居如惊,其人如狂,是弃国而逃者也。 [方注详桂枝篇。 [右论火逆症。

  太阳伤寒者,加温针必惊也。 [温针者,即烧针也,烧之令其温耳,寒在形躯,而用温针刺之,寒气内迫于心,故振惊也。

  若重发汗,加烧针者,四逆汤主之。 [重发汗而病不解,则不当汗矣,复加烧针,以迫其汗,寒气内侵,当救其里,烧针后宜有脱文。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 [方注详桂枝篇。

  其脉沉者,营气微也,营气微者,加烧针,则血流不行,更发热而烦躁也。 [按、流行二字,必有一误,此阴阳俱虚竭之候也。

  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者,灸其核上各一壮,与桂枝加桂汤。 [方注详桂枝篇。 [右论火针症。

  脉浮,宜以汗解,用火灸之,邪无从出,因火而盛,病从腰以下必重而痹,名火逆也,脉浮,热甚,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动,必咽燥吐血。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 [此皆论灸之而生变也,腰以下重而痹者,因腰以下不得汗也,咽燥吐血者,亦阳盛而然也,比衄加甚矣,当知灸法为虚症设,不为风寒设,故叮咛如此。右论火灸症。

  痉湿暑证

  太阳病,痉湿暑三症,宜应别论,以伤寒所致,与伤寒相似,故此见之。 [太阳主表,六气皆得而伤之,三种,故与伤寒不同,然亦有因于伤寒,而见症与伤寒相似,故论及之耳。

  太阳病,发汗太多,因致痉,脉沉而细,身热足寒,头项强急,恶寒,时头热面赤,目脉赤,独头面摇,卒口噤,背反张者,痉病也。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几几,然脉反沉迟,此为痉,栝蒌桂枝汤主之。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能语,欲作刚痉,葛根汤主之。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发汗太多,则无液养筋,筋伤则姅急而反张矣,太阳主筋所生病矣,要知痉之一症,非无因而至,盖因于伤寒发汗不如法所致耳。

  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吤齿,可与大承气汤。 [太阳脉本浮,今反沉者,营气微也,细者,阳气少也,身热而足寒者,下焦虚也,头痛虽止,而颈项强急恶寒之症未罢,更时见面赤目赤,是将转属于阳明,然诸症皆与伤寒相似而非,痉独有头面动摇,卒然口噤,背反如张弓者,与伤寒不相似,故名之曰痉耳,此汗多亡液,不转属阳明而成痉者,以发汗太骤,形身之津液暴脱,而胃家津液未干,故变见者,仍是太阳表症,而治法当滋阴以急相其里,勿得以沉细为可温也,炙甘草汤主之,金匮用桂枝汤君栝蒌根,恐不胜其任。

  太阳病,发热无汗,反恶寒者,名曰刚痉,太阳病,发热汗出,不恶寒者,名曰柔痉,刚痉葛根汤主之,柔痉括蒌桂枝汤主之。 [此以表气虚实分刚柔,原其本而名之也,亦可以知其人初病之轻重,禀气之强弱而施治矣,金匮用葛根汤则谬。右论痉症。

  病者一身尽疼,发热,日晡所剧者,此名风湿,此病伤于汗出当风,或久伤寒冷所致也。 [汗出当风,寒则汗不越,久留骨节,故一身尽疼,玄府反闭,故发热,日晡为阳明主时,太阳湿土郁而不伸,故剧,此虽伤于湿,而实因于风寒也,金匮用麻黄杏仁薏苡甘草汤。

  风湿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视失溲,若被火者,微发黄色,剧则如惊痫,时瘈瘲。 [脉浮为风,阴阳俱浮,自汗出者,风湿相搏于内也,湿流骨节,故身重,湿胜则卫气行阴,不得行阳,故好眠也,睡则气从鼻出,风出而湿留之,呼吸不利,故鼻息必鼾,湿留会厌,则重而难发声,如从室中言,是中气之湿矣,法当汗解而反下之,大便利,则小便必不利,心肺之气化不宣,胃家之关门不利,脾土之承制不行,故直视失溲也,若以火劫之,受火气之轻者湿不得越,因热而发黄,受火气之重者,必亡阳而如惊痫状,液脱而时见瘈瘲之形矣。

  问曰,值天阴雨不止,风湿相搏,一身尽疼,法当汗出而解,医云,此可发汗,汗之病不愈者,何也,答曰,发其汗,汗大出者,但风气去,湿气在,是故不愈也,若治风湿者,发其汗,但微微似欲汗出者,风湿俱去也。 [上条备言风湿诸症,未及身疼,要知风湿与伤寒之身疼不同,伤寒身疼无止时,风湿相搏而痛,多在日晡时发,若更值阴雨,是风湿与天气合,故疼痛更甚,不必在日晡时也,阴雨不止,疼痛亦不止,法当汗解,汗大出,湿反不去者,风为阳邪,其入浅,湿为阴邪,其入深,又风伤于上,湿伤于下,浅者上者易去,而深者下者难出,故微汗之,令遍身漐漐乃佳耳。

  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烦疼,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濇者,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朮汤主之。 [脉浮为在表,虚为风,濇为湿,身体烦疼,表症表脉也,不呕不渴,是里无热,故于桂枝汤君桂,以治风寒,去芍药之酸寒,易附子之辛热以除寒湿,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表症未除,病仍在表,不是因于胃家实,而因于脾气虚矣,盖脾家实,腐秽当自去,脾家虚,湿土失职,不能制水,湿气留于皮肤,故大便反见燥化,不呕不渴,是上焦之化源清,故小便自利,濡湿之地,风气常在,故风湿相搏不解也,病本在脾,法当君以白朮,代桂枝以治脾,培土以胜湿,土旺则风自平矣,前条风胜湿轻,故脉阴阳俱浮,有内热,故汗自出,宜桂枝汤,此湿胜风微,故脉浮虚而濇,内无热而不呕不渴,故可加附子桂枝,理上焦,大便硬,小便利,是中焦不治,故去桂,大便不硬,小便不利,是下焦不治,故仍须桂枝。

  桂枝附子汤桂枝〔四两〕、附子〔三枚炮〕、大枣〔十二枚〕、生姜〔三两〕、甘草〔二两〕,右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渣,分温三服。

  桂枝附子去桂加白朮汤前方去桂枝,加白朮〔四两〕,余同前法。 [初服,其人身如痹,半日许,复服之,三服都尽,其人如冒状,勿怪,以朮附并走皮肉,逐水气未得除,故使然耳,法当加桂四两,此本一方二法,以大便硬,小便自利,去桂也,以大便不通,小便不利,当加桂,附子三枚恐多也,虚弱家及产妇宜减之。

  风湿相搏,骨节烦疼,掣痛不得剧伸,近之则痛剧,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或身微肿者,甘草附子汤主之。 [身肿痛剧,不得屈伸,湿盛于外也,恶风不欲去衣,风淫于外也,汗出短气,小便不利,化源不清也,君桂枝,以理上焦而散风邪,佐朮附甘草,以除湿而调气。

  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耆汤主之。防已、黄耆、甘草、白朮、姜枣, [喘加麻黄,胃中不和,少加芍药,气上冲者,加桂枝,下有阻寒者,稍加细辛。

  甘草附子汤甘草〔炙〕、白朮〔各二两〕、桂枝〔四两〕、附子〔二枚〕,右四味,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日三,初服得微汗则解,能食,汗复烦者,服三合。太阳病,关节疼痛而烦,脉沉而细者,此名湿痹,湿痹之候,其人小便不利,大便反快,但当利其小便。 [内经曰,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痛者,寒气多也,烦者,阳遭阴也,夫脉浮为风,细为湿,太阳脉本浮,风湿为病,脉阴阳俱浮,而浮虚而濇,合关节烦疼,脉反沉细者,是发汗不如法,但风气去,湿流骨节为着痹也,湿气留着于身形,脾气不能上输,肺气不能下达,膀胱之液不藏,胃家之关不启,故小便不利,脾土上应湿化,不能制水,故大便反快,但利其小便,安能聚水而为患哉,风湿相搏者,当发汗,风去湿在者,当利小便,此两大法,吐下火攻,非其治矣。

  湿家之为病,一身尽疼,发热,身色如熏黄。 [凡湿不得泄,热不得越,则身黄,若伤寒发黄,时身疼已解,此湿流关节,故不解也,须五苓以除其湿。

  湿家但头汗出,背强,欲得被覆向火,若下之则哕,胸满小便不利,舌上如胎者,以丹田有热,胸中有寒,渴欲得水而不能饮,口燥烦也。 [但头汗,若小便利,则不发黄,背强恶寒,尚是太阳寒湿,法当汗解,若下之,阳气扰于胸中故满,中伤胃气故哕,下焦虚不能制水,故小便不利也,如舌上有胎,不是心家热,以上焦之湿不除,胸中之寒不解,惟丹田之有热不安于下焦,而上走空窍,故口燥烦而舌上胎耳,不能饮水,可见湿犹在中,又当从五苓去桂枝易肉桂之法矣。

  湿家下之,额上汗出,微喘,小便利者死,下利不止者亦死。 [湿痹本无死症,皆因妄治而死,火逆则惊痫瘈瘲,下之则直视失溲,舌胎而哕,皆死兆也,夫额上汗出而小便不利,是痹不得泄,故发黄,此更微喘,是水气入肺,当不能通调水道,而小便反利者,是膀胱不藏水泉不止也,若下利不止,是仓廪不藏,门户不要也,失守者死矣。

  湿家病,身上疼痛发热,面黄而喘,头痛鼻塞而烦,其脉大,自能饮食,腹中和无病,病在头中寒湿,故鼻塞,内药中则愈。 [种种皆是表症鼻塞而不鸣,脉大而不浮,不关风矣,脉不沉细,非湿痹矣,腹初不满,则非瘀热在里,重干头痛,是头中寒湿可知,寒湿从鼻而入,故鼻塞亦当从鼻而出,内药鼻中,塞因塞用法也。右论湿症

  太阳中暑者,身热疼重而恶寒,脉微弱,此以夏月伤冷水,水行皮中所致也。 [中暑与伤寒迥殊,而亦有因于伤寒者,太阳之气,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冬月之伤寒,伤于天之寒风,夏月之伤寒,伤于地之寒水也,脉微亡阳,脉弱发热,此身热脉微,本是暑伤于气,而疼重恶寒,实由于寒水沐浴,留在皮肤而然,亦是伤寒所致耳,金匮用瓜蒂汤非是,宜五苓散藿香饮之类。

  太阳中暑者,发热恶寒,身重而疼痛,其脉弦细芤迟,小便已,洒洒然毛耸,手足逆冷,小有劳,身即热,口开,前板齿燥,若发汗,则恶寒甚,加温针,则发热甚,下之则淋甚。 [弦细芤迟,不得连讲,言中暑夹寒之脉,或微弱,或弦细,或芤迟,皆是虚脉,如脉浮而紧者,名曰弦,弦而细则为虚矣,脉弦而大则为芤,芤固为虚,芤而迟,更为寒矣,以此脉而见发热恶寒,身重疼痛等症,虽当炎夏而虚寒可知,更当审其小便,小便者,寒水之气化也,寒水留在皮肤,不得下行,故小便已而洒然毛耸,其短濇可知,手足为诸阳之本,小便已而逆冷,其寒水留于四肢可知,夏行冬令,不可谓非,伤寒所致耳,仍以中暑名之者,以其人阴气素虚,因小有劳,身即发热,内热更炽,见其开口以出之,板齿枯燥,故知其本乎中暑耳,若汗之表阳愈虚,阴寒反甚,火攻则阴津愈虚,发热反甚,下之水行谷道,小便更短濇而成淋矣,此东垣补中益气,深合仲景心也。

  太阳中暑,其人汗出恶寒,身热而渴也。 [中暑夹寒,有不因乎浴水,而因乎乘凉者,或因露风,或因旷宇,或因夜风阴寒,先着于肌肤,而暑气内伤于心脉,故恶寒身热汗出而渴也,清暑益气汤,东垣得之矣。右论暑症。 [三症皆本于伤寒,故恶寒发热身疼,皆与伤寒相例,痉者脉同湿家,中暑则大同小异,三脉迥殊于伤寒,治之者,当以脉别症,更当从脉施治耳。

  伤寒来苏集卷三

  阳明脉证上

  阳明之为病,胃家实也。 [阳明为传化之府,当更实更虚,食入胃实而肠虚,食下肠实而肠虚,食下肠实而胃虚,若但实不虚斯为阳明之病根矣,胃实不是阳明病,而阳明之为病,悉从胃实上得来,故以胃家实,为阳明一经之总纲也,然致实之由,最宜详审,有实于未病之先者,有实于得病之后者,有风寒外束,热不得越而实者,有妄汗吐下,重亡津液而实者,有从本经热盛而实者,有从他经转属而实者,此只举其病根在实,而勿得以胃实即为可下之症,按阳明提纲,与内经热论不同,热论重在经络,病为在表,此以里证为主,里不和,即是阳明病,他条或有表证,人景意不在表或兼经病,仲景意不在经,阳明为阖,凡里证不和者,又以阖病为主,不大便固阖也,不小便亦阖也,不能食,食难用饱,初欲食,反不能食,皆阖也,自汗出,盗汗出,表开而里阖也,反无汗,内外皆阖也,种种阖病,或然或否,故提纲独以胃实为正,胃实不是竟指燥屎坚鞕,只对下利言,下利是胃家不实矣,故汗出解后,胃中不和而下利者,便不称阳明病,如胃中虚而不下利者,便属阳明,即初鞕后溏者,总不失为胃家实也,所以然者,阳明太阳同处中州,而所司各别,胃司纳,故以阳明主实,脾司输,故以太阴主利,同一胃府而分治如此,是二经所由分也。

  问曰,阳明病,外证云何,答曰,身热,汗自出,不恶寒,反恶热也。 [阳明主里,而亦有外证者,有诸中而形诸外,非另有外证也,胃实之外见者,其身则蒸蒸然,里热炽而达于外,与大阳表邪发热者不同,其汗则濈濈然,从内溢而无止息,与太阳风邪为汗者不同,表寒已散,故不恶寒,里热闭结,故反恶热,只因有胃家实之病根,即见身热自汗之外证,不恶寒反恶热之病情,然此但言病机发现,非即可下之证也,宜轻剂以和之,必谵语、潮热、烦躁、胀满,诸证兼见,纔为可下。四证是阳明外证之提纲,故胃中虚冷,亦得称阳明病者,因其外证如此也。

  阳明病,脉浮而紧者,必潮热,发作有时,但浮者,必盗汗出。 [阳明脉证,与太阳脉证不同,太阳脉浮紧者,必身疼痛,无汗,恶寒发热不休,此则潮热有时,是恶寒将自罢,将发潮热时之脉也,此紧反入里之谓,不可拘紧则为寒之说矣,太阳脉但浮者,必无汗,今盗汗出,是因于内热,且与本经初病但浮无汗而喘者不同,又不可拘浮为在表之法矣,脉浮紧,但浮而不合麻黄证,身热汗出而不是桂枝证,麻桂下咽,阳盛则毙耳,此脉从经异,非脉从病反,要知仲景分经辨脉,勿专据脉谈证。

  伤寒三日,阳明脉大 [脉大者,两阳合明,内外皆阳之象也,阳明受病之初,病为在表,脉但浮而未大,与太阳同,故亦有麻黄桂枝证,至二日恶寒自止,而反恶热,三日来,热势太盛,故脉亦应其人而洪大也,此为胃家实之正脉,若小而不大,便属少阳矣。内经云,阳明之至,短而濇,此指秋金司令之频率,又曰,阳明脉象大浮也,此指两阳合明之病脉。

  脉浮而大,心下反鞕,有热,属藏者,攻之不令发汗,属府者,不令溲数,溲数则大便鞕,汗多则热愈,汗少则便难,脉迟尚未可攻。 [此治阳明之大法也,阳明主津液所生病,津液干,则胃家实矣,津液致干之道有二,汗多则伤上焦之液,溺多则伤下焦之液,一有所伤,则大便鞕而难出,故禁汗与溲,夫脉之浮而紧,浮而缓,浮而收,浮而迟者,皆不可攻而可汗,此浮而大,反不可汗而可攻者,以为此阳明三日之脉,当知大为病进,不可拘浮为在表也,心下者,胃口也,心下鞕,已见胃实之一班,以表脉不当见里证,故曰反鞕耳,有热属藏,是指心肺有热,不是竟指胃实,攻之是攻其热,非攻其实,即与黄芩汤彻其热之义也,不令者,禁止之辞,便见泻心之意,上焦得通,津液自下,胃气因和耳,属府指膀胱,亦不指胃,膀胱热,故溲数,不令处亦见当滋阴之义矣,属府是陪说,本条重在藏热汗多句,直接发汗句来,盖汗为心液,汗出是有热属藏之征也,所以不令发汗者何,盖汗出多津液亡而火就燥,则愈热而大便难,即汗出少,亦未免便鞕而难出,故利于急攻耳,仲景治阳明,不患在胃家实而患在藏有热,故急于攻热而缓以下,其实禁汗与溲,所以存其津,正以和其实耳,然证有虚实,脉有真假,假令脉迟,便非藏实,是浮大皆为虚脉矣,仲景特出此句,正发明心下鞕一证,有无热属藏者,为妄攻其热者禁也,其慎密如此。

  阳明病,心下鞕满者,不可攻之,攻之,利遂不止者死,利止者愈。 [阳明证具,而心下鞕,有可攻之理矣,然鞕而尚未满,是热邪散漫,胃中尚未干也,妄攻其热,热去寒起,移寒于脾,实反成虚,故利遂不止也,若利能自止,是其人之胃不虚而脾家实,腐秽去尽,而邪不留,故愈。上条热既属藏,利于急攻,所以存津液也,此条热邪初炽,禁其妄攻,所以保中气也,要知腹满已是太阴一班,阳明阴相配偶,胃实则太阴转属于阳明,胃虚则阳明转属于太阴矣,此仲景大有分寸处,诊者大宜着眼。

  伤寒呕多,虽有阳明证,不可攻之。 [呕多是水气在上焦,虽有胃实证,只宜小柴胡以通液,攻之恐有利遂不止之祸,要知阳明病,津液未亡者,慎不可攻,盖腹满呕吐,是太阴阳明相关证,胃实胃虚,是阳明太阳分别处,胃家实,虽变证百出,不失为生阳,下利不止,参附不能挽回,便是死阴矣。

  阳明病,自汗出,若发汗,小便自利,此为津液内竭,大便虽鞕,不可攻之,当须自欲大便,宜蜜煎导而通之,若土瓜根,及与大猪胆汁,皆可为导。 [本自汗,便发汗,则上焦之液已外竭,小便自利,则下焦之液又内竭,胃中津液两竭,大便之鞕可知,虽鞕而小便自利,是内实而非内热矣,盖阳明之实,不患在燥而患在热,此内既无热,只须外润其燥耳,连用三自字,见胃实而无变证者,当任其自然,而不可妄治,更当探苦欲之病情,于欲大便时,因其势而利导之,不欲便者,宜静以俟之矣,此何以故,盖胃家实,固是病根,亦是其人命根,禁攻其实者,先虑其虚耳。

  阳明病,本自汗出,医更重发汗,病已差,尚微烦不了了者,此必大便鞕故也,以亡津液,胃中干燥,故令大便鞕,当问其小便日几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为小便数少,以津液当还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 [治病必求其本胃者,津液之本也,汗与溲皆本于津液,本自汗出,本小便利,其人胃家津液本多,仲景提出亡津液句,为世之不惜津液者告也,病差,指身热汗出言,烦即恶热之谓,烦而微,知恶热将自罢,以尚不了,故大便鞕耳,数少,即再行之谓,大便鞕,小便少,皆因胃亡津液所致,不是阳盛于里也,因胃中干燥,则饮入于胃,不能上输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故小便反少,而游溢之气,尚能输精于脾,津液相成,还归于胃,胃气因和,则大便自出,更无用导法矣,以此见津液素盛者,虽亡津液而津液终自还,正以见胃家实者,每踌躇顾虑,示人以勿妄下与勿妄汗也,历举治法,脉迟不可攻,心下满不可攻,呕多不可攻,小便自利与小便数少不可攻,总见胃家实,不是可攻证。

  蜜煎方蜜七分,右一味,于铜器内煎凝如饴状,搅之,勿令焦着,欲可丸,并手捻作挺,令头锐,大如指,长二寸许,当热时急作,冷则硬,以内谷道中,欲大便时乃去之。

  猪胆汁方大猪胆一枚,泻汁加醋少许,灌谷道中,如一食顷,当大便出宿食物甚效。

  问曰,病有得之一日,不发热而恶寒者,何也,答曰,虽得之一日,恶寒将自罢,即自汗出而恶热也。 [阳明受病,当二三日发,上条是指其已发热言,此追究一日前未发热时也,初受风寒之日,尚在阳明之表,与太阳初受时同,故阳明亦有麻黄桂枝证,二日来,表邪自罢,故不恶寒,寒止热炽,故汗自出而反恶热,两阳合明之象见矣,阳明病,多从他经转属,此因本经自受寒邪,胃阳中发,寒邪即退,反从热化故耳,若因亡津液而转属,必在六七日来,不在一二日间,本经受病之初,其恶寒虽与太阳同,而无头项强痛为可辨,即发热汗出,亦同太阳桂枝证,但不恶寒反恶热之病情,是阳明一经之枢纽。本经受邪,有中面中膺之别,中面则有目疼鼻干,邪气居高,即热反胜寒,寒邪未能一日遽止,此中于膺部位近于胃,故退寒最捷。

  问曰,恶寒何故自罢,答曰,阳明居中土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始虽恶寒,二日自止,此为阳明病也。 [太阳病八九日,尚有恶寒证,若少阳寒热往来,三阴恶寒转甚,非发汗温中,何能自罢,惟阳明恶寒,未经表散,即能自止,与他经不同,始虽恶寒二句,语意在阳明居中句上,夫知阳明之恶寒易止,便知阳明为病之本矣,胃为戊土,位处中州,表里寒热之邪,无所不归,无所不化,皆从燥化而为实,实则无所复传,此胃家实,所以为阳明之病根也。右论胃实证。

  问曰,太阳缘何而得阳明病,答曰,太阳病,若发汗,若下,若利小便,亡津液,胃中干燥,因转属阳明,胃实大便难,此名阳明也。 [此明太阳转属阳明之病,因有此亡津液之病机,成此胃家实之病根也。按、仲景阳明病机,其原本经脉篇,主津液所生病句来,故虽有热,论中身去鼻干等症,总归重在津液上,如中风之口苦咽干,鼻干不得汗,身目黄,小便难,皆津液不足所致,如腹满小便不利,水谷不别等症,亦津液不化使然,故仲景谆谆以亡津液,为治阳明者告也。

  阳脉微而汗出少者,为自和也,汗出多者为太过,阳脉实,因发其汗,出多者亦为太过,太过为阳实于里,亡津液,大便因鞕也。 [阳明主津液所生病者也,因妄汗而伤津液,致胃家实耳,桂枝证本自汗,自汗多则亡津,麻黄证本无汗,发汗多亦亡津,此虽指太阳转属,然阳明表证亦有之。

  本太阳病,初得时,发其汗,汗先出不彻,因转属阳明也。 [彻,止也,即汗出多之互辞。

  伤寒转属阳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 [此亦汗出不止之互辞,概言伤寒,不是专指太阳矣。

  伤寒发热无汗,呕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转属阳明也。 [胃实之病机,在汗出多,病情在不能食,初因寒邪外束,故无汗,继而胃阳遽发,故反汗多,即呕不能食时,可知其人胃家素实,与干呕不同,而反汗出,则非太阳之中风,阳明之病实矣。

  太阳病,寸缓关浮尺弱,其人发热汗出,复恶寒不呕,但心下痞者,此以医下之也,如不下者,病人不恶寒而渴者,此转属阳明也,小便数者,大便必鞕,不大便十日,无所苦也,渴欲饮水者,少少与之,但以法救之,宜五苓散。 [此病机在渴,以桂枝脉证而兼渴,其人津液素亏可知,小便数,则非消渴矣,以此知大便虽鞕,是津液不足,不是胃家有余,即十日不便,而无痞满硬痛之苦,不得为承气证,饮水利水,是胃家实而脉弱之正治也,不用猪苓汤,用五苓散者,以表热未除故耳,此为太阳阳明之并病,余义见本苓证中。

  伤寒脉浮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者,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大便鞕者,为阳明病也。 [太阴受病,转属阳明者,以阳明为燥土,故非经络表里相关所致,总因亡津液而致也,此病机在小便,小便自利,是津液不行,故湿土自病,病在肌肉,小便自利,是津液越出,故燥土受病,病在胃也。客曰,病在太阴,同是小便自利,至七八日暴烦下利者,仍为太阴病,大便鞕者,转为阳明病,其始则同,其终则异,何也,曰,阴阳异位,阳道实,--虚,故脾家实,则腐秽自去,而从太阴之开,胃家实,则地道不通,而成阳明之阖,此其别也。右论他经转属证。

  问曰,脉有阳结阴结,何以别之,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便者,此为实,名曰阳结也,期十七日当剧,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便反鞕,名曰阴结也,期十四日当剧。 [脉以浮为阳,为在表,数为热,为在府,沉为阴,为在里,迟为寒,为在藏,证以能食者为阳,为内热,不能食者为阴,为中寒,身轻者为阳,重者为阴,不大便者为阳,自下利者为阴,此阳道实,--虚之定局也,然阳证亦有自下利者,故阴证亦有大便有12者,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又阴阳更盛更虚之义,故胃实因于阳邪者,为阳结,有因于阴邪者,名阴结耳,然阳结能食而不大便,阴结不能食而能大便,何以故,人身腰以上为阳,腰以下为阴,阳结则阴病,故不大便,阴结则阳病,故不能食,此阳胜阴病,阴胜阳病之义也,凡三候为半月,半月为一节,凡病之不及太过,斯皆见矣,能食不大便者,是但纳不输为太过,十七日剧者,阳主进,又合乎阳数之奇也,不能食而硬,便仍去者,是但输不纳为不足,十四日剧者,阴主退,亦合乎阴数之偶也,脉法曰,计其余命,生死之期,期以月节克之,内经曰,能食者过期,不能食者不及期,此之谓也。此条本为阴结发论,阳结即是胃实,为阴结作伴耳,阴结无表证,当属之少阴,不可以身重不能食为阳明应有之证,沉迟为阳明当见之脉,大便鞕为胃家实,而不敢用温补之剂也,且阴结与固瘕谷疸有别,彼溏而不便,是虚中有实,此鞕而有便,是实中有虚,急须用参附以回阳,勿淹留期至而不救。右论阴阳结证。

  阳明病,脉迟,汗出多,微恶寒者,表未解也,可发汗,宜桂枝汤。阳明病,脉浮,无汗而喘者,发汗则愈,宜麻黄汤。 [此阳明之表证表脉也,二证全同太阳,而属之阳明者,不头项强痛故也,要知二方专为表邪而设,不为太阳而设,见麻黄证,即用麻黄汤,见桂枝证,即用桂枝汤,不必问其为太阳阳明也,若恶寒一罢,则二方所必禁矣。

  阳明病,脉浮而紧者,必潮热发作有时,但浮者,必盗汗出。 [上条脉证与太阳相同,此条脉证与太阳相殊,此阳明半表半里之脉证,麻桂下咽,阳盛则毙耳,故善诊者,必据证辨脉,勿据脉谈证。全批注见本篇之前。

  脉浮而迟,面热赤而战惕者,六七日当汗出而解,迟为无阳,不能作汗,其身必痒也。 [此阳明之虚证虚脉也,邪中于面,而阳明之阳上奉之,故面热而色赤,阳并于上,而不足于外卫,寒邪切肤,故战惕耳,此脉此证,欲其恶寒自止,于二日间,不可得矣,必六七日胃阳来复,始得汗出溱溱而解,所以然者,汗为阳气,迟为阴脉,无阳不能作汗,更可以身痒验之,此又当助阳发汗者也。

  阳明病,法多汗,反无汗,其身如虫行皮肤中,此久虚故也。 [阳明气血俱多,故多汗,其人久虚,故反无汗,此又当益津液,和营卫,使阴阳自和而汗出也。

  阳明病,反无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呕而欬,手足厥者,必苦头痛,若不欬不呕,手足不厥者,头不痛。 [小便利,则里无瘀热可知,二三日无身热汗出恶热之表,而即见呕欬之里,似乎热发乎阴,更手足厥冷,又似病在三阴矣,若头痛,又似太阳之阴证,然头痛必因欬呕厥逆,则头痛不属太阳,欬呕厥逆,则必苦头痛,是厥逆不属三阴,断乎为阳明半表半里之虚证也,此胃阳不敷布于四肢故厥,不上升于额颅故痛,缘邪中于膺,结在胸中,致呕欬而伤阳也,当用瓜蒂散吐之,呕欬止,厥痛自除矣。两者字作时字看更醒。

  阳明病,但头眩,不恶寒,故能食而欬,其人必咽痛,若不欬者,咽不痛。 [不恶寒,头不痛但眩,是阳明之表已罢,能食而不呕不厥但欬,乃是欬为病本也,咽痛因于欬,头眩亦因于欬,此邪结胸中,而胃家未实也,当从小柴胡加减法。

  阳明病,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此必衄。脉浮发热,口干鼻燥,能食者则衄。 [此邪中于面,而病在经络矣,液之与血,异名而同类,津液竭,血脉因之而亦伤,故阳明主津液所生病,亦主血所生病,阳明经起于鼻,系于口齿,阳明病则津液不足,口鼻干燥,阳盛则阳络伤,故血上溢而为衄也,口鼻之津枯涸,故欲漱水,不欲咽者,热在口鼻,未入乎内也,能食者胃气强也,以脉浮发热之证,而见口干鼻燥之病机,如病在阳明,更审其能食不欲咽水之病情,知热不在气分,而在血分矣,此问而知之也。 [按,太阳阳明,皆多血之经,故皆有血证,太阳脉当上行,营气逆不循其道,反循巅而下至目内眦,假道于阳明自鼻额而出鼻孔,故先目瞑头痛,阳明脉当下行,营气逆而不下,反循齿环唇而上循鼻外至鼻额而入鼻,故先口燥鼻干,异源而同流者,以阳明经脉起于鼻之交頞中,旁纳太阳之脉故也。二条但言病机,不及脉法主治,宜桃仁承气、犀角地黄辈。右论阳明在表脉证。

  伤寒四五日,脉沉而喘满,沉为在里,而反发其汗,津液越出,大便为难,表虚里实,久则谵语。 [喘而胸满者,为麻黄证,然必脉浮者,病在表,可发汗,今脉沉为在里,则喘满属于里矣,反攻其表则表虚,故津液大泄,喘而满者,满而实矣,因转属阳明,此谵语所由来也,宜少与调胃,汗出为表虚,然是陪话,归重只在里实。

  发汗多,若重发汗者,亡其阳,谵语脉短者死,脉自和者不死。 [上条论谵语之由,此条论谵语之脉,亡阳即津液越出之互辞,心之液为阳之汗,脉者向之府也,心主血脉,汗多则津液脱,营血虚,故脉短是营卫不行,藏府不通,则死矣,此谵语而脉自和者,虽津液妄泄,而不甚脱,一惟胃实,而营卫通调,是脉有胃气,故不死,此下历言谵语不因于胃者。

  谵语,直视喘满者死,下利者亦死。 [上条言死脉,此条言死证,盖谵语本胃实,而不是死证,若谵语而一见虚脉虚证,则是死证,而非胃家实矣,藏府之精气,皆上注于目,目不转睛,不识人,藏府之气绝矣,喘满见于未汗之前,为里实,见于谵语之时,是肺气已败,呼吸不利,故喘而不休,脾家大虚,不能为胃行其津液,故满而不运,若下利不止,是仓廪不藏,门户不要也,与大便难而谵语者,天渊矣。

  夫实则谵语,虚则郑声,郑声重语也。 [同一谵语,而有虚实之分,邪气盛则实,言虽妄诞,与发狂不同,有庄严状,名曰谵语,正气夺则虚,必目见鬼神,故郑重其语,有求生求救之状,名曰郑声,此即从谵语中分出,以明谵语有不因胃实而发者,更释以重语二字,见郑重之谓,而非郑重之音也,若造字出于喉中,与语多重复叮咛者不休等义,谁不知其虚,仲景乌庸辨。

  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但头汗出者,刺期门,其随实而泻之,濈然汗出则愈。 [血室者,肝也,肝为藏血之脏,故称血室,女以血用事,故下血之病最多,若男子非损伤,则无下血之病,惟阳明主血所生病,其经多血多气,行身之前,邻于冲任,阳明热盛,侵及血室,血室不藏,溢出前阴,故男女俱有是证,血病则魂无所归,心神无主,谵语必发,要知此非胃实,因热入血室而肝实也,肝热心亦热,热伤心气,既不能主血,亦不能作汗,但头有汗,而不能遍身,此非汗吐下法可愈矣,必刺肝之募,引血上归经络,推陈致新,使热有所泄,则肝得所藏,心得所主,魂有所归,神有所依,自然汗出周身,血不妄行,谵语自止矣,按、畜血便脓血,总是热入血室,入于肠胃,从肛门而下者,谓之便血脓血,盖女子经血出子户,与溺道不同门,男子精血溺三物,内异道而外同门,精道由肾,血道由肝,水道由膀胱,其源各别,而皆出自前阴。期门肝之募也,又足太阴厥阴阴维之会,太阴阳明为表里,厥阴少阳为表里,阳病治阴,故阳明少阳血病,皆得刺之。

  妇人中风,发热恶寒,经水适来,得之七八日,热除而脉迟身凉,胸胁下满,如结胸状,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也,当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 [人之十二经脉,应地之十二水,故称血为经水,女子属阴而多血,脉者,血之府也,脉以应月,故女子一月经水溢出,应时而下,故人称之为月事也,此言妇人适于经水来时,中于风邪,发热恶寒,此时未虑及月事矣,病从外来,先解其外可知,至七八日热除身凉,脉迟为愈,乃反见胸胁苦满,而非结胸,反发谵语而非胃实,何也,脉迟故也,迟为在藏,必其经水适来时,风寒外来,内热乘肝,月事未尽之余,其血必结,当刺其募以泻其结热,满自消,而谵语自止,此通因塞用法也。

  妇人伤寒发热,经水适来,昼则明了,暮则谵语,如见鬼状,此为热入血室,无犯胃气及上下焦,必自愈。 [前言中风,此言伤寒者,见妇人伤寒中风,皆有热入血室证也,然此三条,皆因谵语而发,不重在热入血室,更不重在伤寒中风,要知谵语多有不因于胃者,不可以谵语为胃实而犯其胃气也,发热不恶寒,是阳明病,申酉谵语疑为胃实,若是经水适来,固知热入血室矣,此经水未断,与上条血结不同,是肝虚魂不安而妄见,本无实可泻,固不得妄下以伤胃气,亦不得刺之令汗,以伤上焦之阳,刺之出血,以伤下焦之阴也,俟其经尽,则谵语自除,而身热自退矣,当以不治治之。热入血室,寒热如疟而不谵语者,入柴胡证。右论阳明谵语脉证。

  阳明脉证下

  阳明中风,口苦咽干,腹满微喘,发热恶寒,脉浮而紧,若下之,则腹满小便难也。 [本条无目疼鼻干之经病,又无尺寸俱长之表脉,微喘恶寒,脉浮而紧,与太阳麻黄证同,口苦咽干,又似太阳少阳合病,更兼腹满,又似太阳太阴两感,他经形证互呈,本经形证未显,何以名为阳明中风耶,以无头项强痛,则不属太阳,不耳聋目赤,则不属少阳,不腹痛自利,则不关太阴,是知口为胃窍,咽为胃门,腹为胃室,喘为胃病矣,今虽恶寒,二日必止,脉之浮紧,亦潮热有时之候也,此为阳明初病在里之表,津液素亏,故有是证,若以腹满为胃实而下之,津液既竭,腹更满而小便难,必大便反易矣,此中风转中寒,胃实转胃虚,初能食而致反不能食之机也,伤寒中风,但见有柴胡一证便是,则口苦咽干,当从少阳证治,脉浮而紧者,当曰弦矣。

  阳明中风,脉弦浮大而短气,腹部满,胁下及心痛,久按之气不通,鼻干,不得汗,嗜卧,一身及面目悉黄,小便难,有潮热,时时哕,耳前后肿,刺之小差,外不解,病过十日,脉弦浮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无余证者,与麻黄汤,若不尿,腹满加哕者,不治。 [本条不言发热,看中风二字,便藏表热在内,外不解,即指表热而言,即暗伏内已解句,病过十日,是内已解之互文也,当在外不解句,上无余证句,接外不解句来,刺之,是刺足阳明,随其实而泻之,少差句,言内能俱减,但外证未解耳,非刺耳前后,其肿少差之谓也,脉弦浮者,向之浮大减小而弦尚存,是阳明之脉证已罢,惟少阳之表邪尚存,故可用小柴胡以解外,若脉但浮而不弦大,则非阳明少阳脉,无余证,则上文诸证悉罢,是无阳明少阳证,惟太阳之表邪未散,故可与麻黄汤以解外,所以然者,以阳明居中,其风非是太阳转属,即是少阳转刺,两阳相熏灼,故病过十日,而表热不退也,无余证可凭,只表热不解,法当凭脉,故弦浮者,可知少阳转属之遗风,但浮者,是太阳转属之余风也,若不尿腹满加哕,是接耳前后肿来,此是内不解,故小便难者,竟至不尿,腹部满者竟不减,时时哕者,更加哕矣,非刺后所致,亦非用柴胡麻黄后变证也。太阳主表,故中风多表证,阳明主里,故中风多里证。弦为少阳脉,耳前后胁下为少阳部,阳明中风,而脉证兼少阳者,以胆为风府故也,若不兼太阳少阳脉证,只是阳明病,而不名中风矣,参看口苦咽干,知阳明中风,从少阳转属者居多。本条多中风而不言恶风,亦不言恶热,要知始虽恶寒,二日自止,风邪未解,故不恶热,是阳明中风,与太少不同,而阳明过经,留连不解之风,亦与本经初中迥别也。右论阳明中风证。

  阳明病,若能食,名中风,不能食,名中寒。 [太阳主表,病情当以表辨,阳明主里,证虽在表,病情仍以里辨,此不特以能食不能食别风寒,更以能食不能食,审胃家虚实也,要知风寒本一体,随人胃气而别,此条本为阳明初受表邪,先辨胃家虚实,为诊家提纲,使其着眼处,不是为阳明分中风伤寒之法也。

  阳明病,若中寒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作固瘕,必大便初鞕后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谷不别故也。 [胃实则中热,故能消谷,胃虚则中寒,故不能食,阳明以胃实为病根,更当以胃寒为深虑耳,凡身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称阳明病,今但手足汗出,则津液之泄于外者尚少,小便不利,则津液不泄于下,阳明所虑在亡津液,此更虑其不能化液矣。固瘕,即初鞕后溏之谓,肛门虽固结,而肠中不全干也,溏即水谷不别之象,以症瘕作解者谬矣,按、大肠小肠,俱属于胃,欲知胃之虚实,必于二便验之,小便利,屎定鞕,小便不利,必大便初硬后溏,今人但知大便硬,大便难,不大便者,为阳明病,亦知小便难,小便不利,小便数少,或不尿者,皆阳明病乎。

  阳明病,不能食,攻其热必哕,所以然者,胃中虚冷故也,以其人本虚,故攻其热必哕。 [初受病,便不能食,知其人本来胃虚,与中有燥屎而反不能食者,有别也,哕为胃病,病深者,其声哕矣。

  若胃中虚冷,不能食者,饮水则哕。 [要知阳明病不能食者,虽身热恶热,而不可攻其热,不能食,便是胃中虚冷,用寒以彻表热,便是攻,非指用承气也,伤寒治阳明之法利在攻,仲景治阳明之心全在未可攻,故谆谆以胃家虚实相告耳。

  阳明病,脉迟,腹满,食难用饱,饱则微烦,头眩,必小便难,此欲作谷疸,虽下之,腹满如故,所以然者,脉迟故也。 [阳明脉浮而弦大,为中风,若脉迟,为中寒为无阳矣,食难用饱,因于腹满,腹满因于小便难,烦眩又因于食饱耳,食入于胃,浊气归心,故烦,虚阳不能化液,则清中清者不上升,故食谷则头眩,浊中清者不下输,故腹满而小便难,胃脘之阳,不达于寸口,故脉迟也,金匮曰,谷气不消,胃中苦满,浊气下流,小便不通,身体尽黄,名曰谷疸,当用五苓散调胃利水,而反用茵陈汤下之,腹满不减,而除中发哕所由来矣,所以然者,盖迟为在藏,脾家实,则腐秽自去,食难用饱者,脾不磨也,下之则脾家愈虚,不化不出,故腹满如故。

  伤寒脉迟,六七日,而反与黄芩汤彻其热,脉迟为寒,今与黄芩汤,复除其热,腹中应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凡首揭阳明病者,必身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也,此言伤寒则恶寒可知,言彻其热,则发热可知,脉迟为无阳,不能作汗,必服桂枝汤啜稀热粥,冷汗生于谷耳,黄芩汤本为协热下利而设,不为脉迟表热而设,今不知脉迟为里寒,但知清表之余热,热去寒起,则不能食者为中寒,反能食者为除中矣,除中者,胃阳不支,假谷气以自救,凡人将死,而反强食者是也。

  阳明病,初欲食,小便反不利,大便自调,其人骨节疼,翕然如有热状,奄然狂发,濈然汗出而解者,此水不胜谷气,与汗共并,脉紧则愈。 [初欲食,则胃不虚冷,小便不利,是水气不宣矣,大便反调,胃不实可知,骨节疼者,湿流关节也,翕翕如有热,而不甚热者,燥化不行,而湿在皮肤也,其人胃本不虚,因水气怫郁,郁极而发,故忽狂,汗生于谷,濈然汗出者,水气与谷气并出而为汗也,脉紧者,对迟而言,非紧则为寒之谓。

  若脉迟,至六七日不欲食,此为晚发,水停故也,为未解,食自可者,为欲解。 [初能食,至六七日阳气来复之时,反不欲食,是胃中寒冷,因水停而然,名曰晚发,因固瘕谷疸等为未除也,食自可则,胃阳已复,故欲解。

  伤寒,大吐大下之,极虚,复极汗者,以其人外气怫郁,复与之水,以发其汗,因得哕,所以然者,胃中虚冷故也。 [阳明居中,或亡其津而为实,或亡其津而为虚,皆得转为阳明,其传为实者可下,其传为虚者当温矣。右论阳明中寒证。

  阳明病,欲解时,从申至戍止。 [申酉为阳明主时,即日晡也,凡称欲解者,俱指表而言,如太阳头痛自止,恶寒自罢,阳明则身不热,不恶热也。右论阳明病解时。

  栀子豉汤证

  阳明病,脉浮而紧,咽燥口苦,腹满而喘,发热汗出,不恶寒,反恶热,身重,若发汗则躁,心愦愦而谵语,若加烧针,心怵惕,烦躁不得眠,若下之,则胃中空虚,客气动膈,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栀子豉汤主之。 [脉证与阳明中风同,彼以恶寒,故名中风,此反恶热,故名阳明病,阳明主肌肉,热甚无津液以和之,则肉不和,故身重,此阳明半表里证也,邪已入腹,不在营卫之间,脉虽浮,不可为在表而发汗,脉虽紧,不可以身重而加温针,胃家初实,尚未燥硬,不可以喘满恶热而攻下,若妄汗之,则肾液虚,故躁,心液亡,故昏昧而愦愦,胃无津液,故大便燥硬而谵语也,若谬加温针,是以火济火,故心恐惧而怵惕,土水皆因火侮,故烦躁而不得眠也,阳明中风,病在气分,不可妄下,此既见胃实之证,下之亦不为过,但胃中以下而空虚,喘满汗出,恶热身重等证或罢,而邪之客上焦者,必不因下除,故动于隔而心中懊憹不安也,病在阳明,以妄汗为重,妄下为轻,舌上胎句,顶上四段来,不恶反恶,皆由心主,愦愦怵惕懊憹之象,皆心病所致,故当以舌验之,舌为心之外候,心热之微甚,与胎之厚薄,色之浅深,为可征也,栀子豉汤主之,是总结上四段症,要知本汤是胃家初受双解表里之方,不只为误下后立法,盖阳明初病,不全在表,不全在里,诸证皆在里之半表间,汗下温针,皆在所禁,将何以治之,惟有吐之一法,为阳明表邪之出路耳,然病在胸中,宜瓜蒂散,此已在腹中,则瓜蒂散不中与也,栀子豉汤主之,外而自汗恶热身重可除,内而喘满咽干口苦自解矣。阳明之有栀豉汤,犹太阳之有桂枝汤,既可以驱邪,亦可以救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耳。

  若渴欲饮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上文是阳邪自表入里,此条则自浅入深之证也,咽燥口苦恶热,热虽在里,尚未犯心,愦愦怵惕懊憹,虽入心尚不及胃,燥渴欲饮,是热已入胃,尚未燥硬,用白虎加人参汤,泻胃火而扶元气,全不涉汗吐下三法矣。

  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 [上条根首条诸证,此条又根上文饮水来,连用五若字,见仲景说法御病之详,栀豉汤所不及者,白虎汤继之,白虎汤不及者,猪苓汤继之,此阳明起手之三法,所以然者,总为胃家惜津液,既不肯令胃燥,亦不肯令水渍入胃耳。余义见猪苓汤证。

  发汗吐下后,虚烦不得眠,若剧者,必反复颠倒,心中懊憹,栀子豉汤主之,若少气者,栀子甘草豉汤主之,若呕者,栀子生姜豉汤主之。 [虚烦是阳明之坏病,便从栀子汤随证治之,犹太阳坏病,多用桂枝汤加减法也,以吐易温针,以懊憹概愦愦怵惕,可互文见意,栀豉汤本为治烦躁,设又可以治虚烦,以此治阳明之虚,与太阳之虚不同,阳明之烦,与太阳之烦有别矣,首句虽兼汗吐下,而大意单指下后言,以阳明病多误在早下故也,反复颠倒四字,切肖不得眠之状,为虚烦二字传神,此火性愮动,心无依着故也,心居胃上,即阳明之表,凡心病皆阳明表邪,故制栀豉汤因而越之,盖太阳之表,当汗而不当吐,阳明之表,当吐而不当汗,太阳之里,当利小便而不当下,阳明之里,当下而不当利小便,今人但知汗为解表,不知吐亦为解表,故于仲景大法中,但知汗下,而遗其吐法耳,若少气若呕,又从虚烦中分出,烦必伤气,加甘草以益气,虚热相搏,必欲呕,加生姜以散邪。

  发汗,若下之,而发烦热,胸中窒者,栀子豉汤主之。 [窒者,痞塞之谓,烦为虚烦,则热亦虚热,窒亦虚窒矣,此热伤君主,心气不足而然,栀豉治之,是益心之阳,寒亦通行之谓欤,误下后,痞不在心下而在胸中,故仍用栀豉,与太阳下后外不解者,仍用桂枝同法,盖病不变,则方不可易耳。

  下后更烦,按之心下濡者,为虚烦也,宜栀子豉汤。 [更烦是既解而复烦也,心下软,对胸中窒而言,与心下反硬者悬殊矣,要知阳明虚烦,对胃家实热而言,是空虚之虚,不是虚弱之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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