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學庸正說卷中
學庸正說卷中
明 趙南星 撰
中庸正說上
天命之謂性 章
中庸首章明道之原以示人謂理必知所本而後可以共學名必知所自而後可與盡義今夫性道教之名人皆知之而鮮知其所以名也夫太極渾淪無外而理為之綱維主宰以成夫造化曰天天之所以賦與萬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人咸得之以生真立乎精之中而理妙乎物之有天道所繼之善即人之所以成性也故曰天命之謂性性具於心寂然而已有感即通而見於外不煩繩削萬事得序任天之便盎然皆吾性之流行也故曰率性之謂道天下同理而異氣氣拘而理隱于是有失其性命之正則不能無待於教聖人者繼天以立極者也故不特以其身為模範準繩而又設為禮樂刑政以品節夫道使無太過不及之差是教因道立非以強世也故曰修道之謂教學者苟知此義則知天人之合一當由教而入以體道全性而求肖夫天矣何則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由此言之則道者由天而來者也天不息道亦不息自一物以至千萬物而無物不有也天無間道亦無間自一息以至千萬世而無時不然也須臾不可得而離也如其可離則是不出於天不根於性者也夫豈道之謂哉道本不離於人則人之不可離道也明矣然道率於性則欲不離道必存天命之性而後可也是故君子當事物方往思慮未作無所交於睹聞此心易於昏忘也必基命宥密於穆不已䖍其衷目雖不睹而翼翼乎若有所防其所不睹者乃其所戒慎也耳雖不聞而凛凛乎若有所畏其所不聞者乃其所恐懼也一敬常存以立萬變之主宰則天載之神湛然常存於虚明之中而物交自不能引矣然人之一心動靜相為循環功力不可偏廢彼一念初動之時存於中而未暴於外人固未有知之者以其在窈冥之際則謂之隱然既已有窈冥矣以其在恍惚之間則謂之微然既已有恍惚矣吾心之靈皎如日月而還以照吾心將理將欲從天從人無不洞見其纎悉而昭晰其端倪是天下之見者非見而莫見乎隱顯者非顯而莫顯乎微也蓋隱微者已所獨知氣始用事而善惡之幾也雖能存養於不睹不聞之時而於此弗慎將失其不睹不聞之初矣故君子之於獨知必精察於毫釐而抑遏於微眇惟恐人欲得乘氣以肆也戒慎恐懼之心不敢以隱微而少怠至是而靜之所養者誘之不能遷矣動靜交養此君子所以常存天命之性而不離道於須臾者也夫語道而遡諸天命之性疑於幽深淵遠而不可及若見其可離焉者不知天命之流而為性人性之動而為情皆其機之不能已也道不外乎性性不離乎情心有所好惡而喜怒形焉情也心有所欣戚而哀樂形焉情也夫人而有之者也方其未感於物之時外内不接人己不交喜怒哀樂之未發寂然不動正亦無可見而何有於偏倚此則謂之曰中及其有感於物之際人己相形外内相對喜怒哀樂之發而中節無過不及隨感而通情非有所著而何有於乖戾此則謂之曰和是中也即所謂天命之性也和之所統會也至虚之實實而不匱天下卒未有外乎中而别為理者也如之何其不以大本屬也是和也即所謂率性之道也中之所流行也任天之動動而為則天下卒未有外乎和而别為軌者也如之何其不以達道屬也道不外乎吾心此道之所以不可離也夫道以心為樞以天地萬物為量是故君子主敬以立中必使心之所存一天命之密藏而纎毫之偏私不得以雜之真能立天下之大本而致吾之中焉慎動以達和必使心之所發一性真之融洽而纎毫之乖氣不得以乘之真能行天下之達道而致吾之和焉由是而致中和於天地則健行不息順承有常若或秩之而無失其職矣由是而致中和於萬物則變化各正光大咸亨若或煦之而無害其生矣此其於天地萬物非有加也夫亦得其常耳於吾心亦非有加也夫亦滿其量耳此之謂盡性此之謂盡道此之謂立教庶幾學問之極功哉
道不可離非是說不當離是說不可得而離或云如此則不關人事矣不知道本不離於人而人自離之便是魚跳而失水其警人不更切乎戒慎恐懼是存天命之性只是提起此心不要昏了不着力中着力也 莫見乎隱節新說皆以隱微即是獨即是不睹不聞慎獨即是戒慎恐懼如此則重複了不如舊說為是 人心只有動靜二様靜時主敬以培植根本將動又隄防私欲用功不過如此或言自所睹所聞以至不睹不聞而皆致其戒懼似覺顛倒至謂加謹於隱微亦不必然 鄧定宇云夫人之紛紛於外者惟見人而不見己故其神不專其道不寧子思以獨示之使知道吾之道學吾之學既求不愧於屋漏不欺乎神明猶以為第二義何也有待而言也故中庸一書大要言誠此所以為聖學與 喜怒哀樂二句且勿說出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直至後二句方見看本文大本達道字自明言元來這喜怒哀樂未發之中就是天命之性已發之和就是率性之道豈不是人人本具如何可離 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情純乎性即是天命性非屬天情非屬人觀其所動而已矣 紹聞編云即這喜怒哀樂中節處便是實理流行更去那處尋實理流行又云既曰天下之大本天下之達道則只是此箇中和便總攝了天地不須說推以及之也 學者多疑致中和未必能位育於大學之平天下却不疑且令三辰無正五氣愆期山崩川竭五糓不登將萬物皆罹其殃可謂之天下平乎此是至理有何可疑 此章首言率性之謂道本不可離至所謂率性者不過喜怒哀樂未發之中率之而為達道即此推極之便天地位萬物育何等平常這便是中庸之道
仲尼曰君子中庸 章
道率於天命之性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也故其名曰中庸是道也所謂天下之達道也固不擇君子小人而皆有然惟君子為能中庸小人則自以為中庸而反乎中庸者也蓋中涵於喜怒哀樂之未發渾然一理及其既發則隨時變通不容執一此其道甚未易言其端甚不可開也故君子之中庸也以其人則君子也戒慎恐懼之心中之所渾涵也而出之以應天下觀盈虚消息而執乎其中知進退存亡而裁之以正雖先王所未有天下所未聞而自我始之曰時則然也平常而非奇也此之謂時中而君子之中庸也小人之中庸也以其人則小人也恣睢縱任之心中之所不載也而出之以為天下逆天地之常經以逞其私智亂聖王之典制以遂其姦心雖名教所不容神人所共憤而自彼蹈之亦曰時則然也平常而非過也此之謂無忌憚而小人之中庸也是知自天下之有中庸也而君子乃能運其神於道之内以究旋乾轉坤之能自天下之有中庸也而小人乃得軼其欲於道之外以肆欺天罔人之惡強而名之教之所必由也偽而托之勢之所必至也吾且奈之何哉夫亦存吾之真是而已矣
纔說君子便是能戒慎恐懼的纔說時中定從戒慎恐懼來非君子二字便是言有君子之德也 紹聞編云易卦爻有中有正中則必正正未必中諸爻言處此時地則合如此皆時中之道也又曰按易之言中惟在二五蓋必所居之位得中而後所行之道得中所居之位體也所行之道用也有體斯有用矣君子祗畏天命操存所受之中遇事變之來隨宜應之用雖萬變真體惟一人但見其神妙而無方而不知君子乃以中為主非以時為主也故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精也一也允執也皆不變之名也君子而時中言其不變也非贊其神妙也常戒慎常恐懼乃是精一乃能允執而不變在君子但名順應非神妙也故謂之中庸正與無忌憚相反 先儒言欲知中庸無如權此似錯看孟子執中無權猶執一也子莫所執之中求之楊墨之間自是子莫之中非堯舜允執之中也孟子言子莫執其所謂中而不知吾道之有權非言子莫之中有權便是聖人之中也且言中即不須權權秤錘也所以稱量而求中也既中矣安所用權 君子時中尤於世變之大者見之時者天之所為也敢不敬乎故有時而不得已為古今未有之事如堯舜湯武伊尹周公皆其不敢不如是耳近日一講學者曰為善而有忌憚做不得真君子為惡而有忌憚做不得真小人嗟乎是何言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承上章言中庸之道非特小人反之衆人亦鮮能之夫子有言曰世之求道者未嘗不求其至而不知人之所難能者非至也惟夫中庸者是無過不及而平常之道也根於天命而本乎人情大聖大賢無所加於毫末愚夫愚婦不可離於須臾蓋此道之外更無他道非此道者不名為道豈非天下之至道乎故修之自上謂之建極率之自下謂之歸極此上世之化也當其時人心未鑿率性而動舉世皆中庸也自是以後為之民者聖人遠而教化息既各任其氣質之偏異端起而正道乖又皆奪於他岐之惑不能知者無望已其能知者率求之荒唐謬悠而非中庸也甚則不能知者亦舍其愚蒙之心而真知喪矣不能行者無望已其能行者率求之奸詭譎怪而非中庸也甚則不能行者亦失其性命之情而良能汨矣此其來非一日之積也此君子之中庸所以不見於天下而小人之中庸乘之而出也豈不深可憂哉
至字要看的明白是大中至正的至字從庸處看出精妙來若一味說的精妙怎怪民鮮能
子曰道之不行也 章
承上章言衆人之所以鮮能乎中庸者以其拘於生禀而不能察也夫子有言曰道之不行也我知其由矣蓋行者行其所真知也智者馳意高明於日用平常人之所當知者則以為不足知愚者安於淺陋於人所當知者又不能知焉此道之所以不行也道之不明也我知其由矣蓋明者明其所能行也賢者刻意詭激於日用平常人所當行者以為不足行不肖者溺於卑汚於人所當行者又不能行焉此道之所以不明也夫道亦何嘗離於人哉彼過者自過而道卒不可踰也不及者自不及而道卒不可遺也人皆自昧其真知耳試觀天下之人莫不飲食而飲食之味即道也知飲食之味即真知也終日飲且食而知味者鮮矣則不察之過也察也者用其真知也用其真知則觸處皆道氣禀不能拘矣夫何不明不行之有
說道便是說中庸之道不必纒繞中字下文重知字鄧定宇云道無不在而在口則能知味此是元解俗說以飲食為道以味為道之中飲食安得稱道只是飲食中有道耳中方是道正方是味味不必添正字道不必添中字即人自不察察字亦無害然似非本文語氣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 章
承上章言道既不行必智如大舜然後道可行也引夫子稱舜之言曰凡人之喜於自用者非獨其心之不虚亦愚惑之所使也故大愚大惑自用愈甚若舜者其大知也與何以見其智之大也蓋舜視天下之人無貴賤皆智也故無所不問而且好問焉視好問之言無精粗皆理也故邇言必察而且好察焉察其所言有未善則隱而不宣其善者則播而不匿於善之中其論不同未必皆合乎中也則執其衆論不同之極致而擇其孰為過孰為不及而孰為中也既得其中則民之中即己之中也遂用其中於民而舍己以從之夫不自用而取諸人虚受之懷如天地之無不覆載明徹之體如日月之無不照臨此舜之所以為舜者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惟大智方能好問云云非因問察而後智始大也伊川曰造道深後雖聞常人語言至淺近事莫非義理用其中於民言用民之中也或曰民安得便有中只是措諸經綸事業正見其行之至處此論甚固譬如取水海中澄清而飲之便是飲海中水或又曰岳牧卿士皆所咨詢不可概言民如此則上文民鮮能久矣豈卿士大夫皆能中庸惟百姓鮮能耶自心不開專靠俗說未有不糊塗者是以聊舉一二耳 袁了凡曰凡有事不問而行即是弗詢之謀縱行的十分是當己先錯了也且弗詢之謀豈皆不善哉聖人所以勿庸者以其不通於人心也此語極是 此章說舜大智只重不自用而取諸人一句其餘廣大光明等俱無緊要
子曰人皆曰予知 章
承上章大智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引夫子之言曰中庸之道惟智者足以知之而智者不多有吾何以知其不智哉以其不自知也且古聖人之大智不自以為智而天下之人人人皆曰予智蓋人生而皆有知覺皆知趨利避害人遂以此為智而其所謂害者安知其不為利而反避之其所謂利者安知其不為害而反趨之致皆為智所驅而納之罟擭陷阱之中將舉世之人莫之知避亦安得有智者乎此猶常人無足怪也人之學道者皆自謂智使其果智耶宜知中庸之不可離矣乃其意見之偶合性真之時露或擇乎中庸而行之未幾而頗僻奇衺之見乘焉遂厭薄其平常不能朞月守也是暫由坦塗以為不若罟擭陷阱而復驅而納之也此非能真知中庸者也亦安得為智乎夫人知其為罟擭陷阱則孰肯驅而納之其所以莫知避者以其視為可樂故也而反以其納之為智也知其為中庸則孰肯擇而舍之其所以莫能守者以其視為無奇故也而反以其舍之為智也不智可以學而智不智而自以為智則終不可以入於吾道之正矣此賢智之所以害道也
莫之知避莫字見舉世皆然不能朞月守不字是就其能擇中庸者而言
子曰囘之為人也 章
承上章言道既不明必如顔囘然後道可明也引夫子稱囘之言曰囘之為人智人也真知道之所謂中庸者故於事物之來辨别於毫釐纎悉之間以求乎中庸及得一中庸之善則拳拳服膺而不復失之於過與不及也是其見之真而行之力囘之為人如此夫豈能擇而不能守者比哉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真知在擇之先不知中庸如何能擇正如舜惟大智乃能問察也或以善是繼之者善之善只有一箇更無兩箇此未必然當自得之未易言也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 章
承上章必如舜之智而後道可行必如囘之仁而後道可明可見中庸之難能矣故引夫子之言曰天下國家如此其大未易均也然資質之明敏而力能勉者則均之無難也爵禄人之所戀未易辭也然資質之廉潔而力能勉者則辭之無難也白刃人之所畏未易蹈也然資質之勇敢而力能勉者則蹈之無難也夫此三者皆世所謂非常可喜之事愚不肖之所無望而賢智之中尤稱卓犖者也此其人豈不視天下無不可能者哉不知此三者皆事也未足為道也中庸之道平淡無奇而至理具足中和即性命之精離之不可而率之無所容心易簡即神化之奥卑之不可而過之輒為叛道非惟愚不肖者不能企及即賢智者竭其智識力量而為之而失之愈遠與愚不肖等耳是以能彼三者代不乏人而求其喜怒哀樂之中節不可得也中庸豈可能哉要之中庸而必不可能則不謂之中庸惟賢智者皆趨於非常可喜之事而不求諸率性之道是以恒見其不可能耳豈所以概時中之君子哉
智仁勇之說頗為牽強不必用中庸不可能要講的斟酌若說的太難太古董便差不可能是人自不能非中庸本不可能
子路問強 章
承上章言中庸不可能必有君子之強而後能之故引夫子答子路之事謂夫昔者子路好勇故問強於夫子蓋以任道者非強不能也夫子告之曰夫強固有不同者汝之所謂強乃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汝學者之所當強與彼其含容巽順以誨人之所不及雖横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南方之強也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強是強也雖囿於風氣而猶近乎義理者也故君子居之若夫安於金革若以為袵席而寢處其中者雖死於金革而不厭此北方之強也蓋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強是強也則為風氣所囿而純乎血氣也故強者居之夫強者之所居固非學者之所尚即居於南方之強者亦非中庸之君子也君子之強何如蓋凡和以處衆者易至於流君子於此則能自守以正未嘗違理以同俗而至於流是天下所易溺而不為之溺有以自勝其汨情之私也不亦矯哉其強乎凡違衆獨立者易至於倚君子於此則能自信其是不肯易方以從衆而至於倚是人情所易傾而不為之傾有以自勝其亂性之欲也不亦矯哉其強乎國之有道上下交而德業成此其時也君子進而立朝必有所建明以佐方亨之運不敢以時可苟容而頓改其未達之守夫有道變塞世人以為無害而君子獨否此其道在必行而不以隱顯殊致則君子之強哉矯也國之無道天地閉而賢人隱此其時也君子退而在野必有以自樂而利幽人之貞雖至於終身莫知而罔易其生平之操夫無道不變世人以為至難而君子獨否此其道在勿用而不以久暫渝情則又君子之強哉矯也凡此皆德性之用非血氣之用學者之所謂強也中立中字非中和之中淮南子云人雖東西南北獨立中央故處衆枉之中不失其直天下皆流獨不離其壇域此中立之說也中立已是不倚了不須又說不倚便有中立到底之意是不以毁譽利害而詭隨遷就也 紹聞編云凡物之情唯強者為能無所倚而獨立弱而無所依則其不傾側而顛仆者幾希矣此中立之所以疑於必倚而不倚之所以為強也有道之時優游富貴易於完其名節所以多變其未達之守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何嘗以堯舜在上羣賢滿朝而不行其志如此看方是
子曰素隱行怪 章
此承上數章而結言之故引夫子之言曰今有人焉深求隱僻之理而知人之所不能知過為詭異之行而行人之所不能行人情厭常喜新豈惟當世稱之後世亦或有稱述之者是所知所行皆非中庸也非中庸則非道也如是而有述吾弗為之矣有君子者知隱怪之為非擇乎中庸之道而遵行之但其精神倦於平常力量盡於無述半途而竟廢焉夫不能遵道吾無望焉耳矣既能遵道則亦知中庸之妙矣吾不徒責其遂已而實駭其能已若我則恒患不得其所謂道者而遵之耳既得其所謂道者而遵之則味之而愈無窮體之而愈無盡終吾之身舍此無可遵也半塗可廢末路何由吾雖欲已亦不能已矣至若君子者其於中庸知之既真則以之為依不可須臾離也雖其平淡無奇不足以驚世而駭俗以至遺逸於世而不見知於人益以信吾道之果為中庸而此心初無所悔焉夫謂之依乎中庸則遵道不足言矣謂之遯世不悔則不廢不待言矣此天聰明之盡也其見道真也盡性命之極也其與道一也唯聖者能之耳吾豈敢當之哉夫以孔子聖者而不以中庸自居益以見中庸之不可能也與
遵字依字俱是說行中庸知在行之先有謂知依乎中庸行依乎中庸者差
君子之道費而隱 章
世之賢智之人每病執有者之為粗而索隱以為知不知離有以索隱非君子之道也君子之道費而隱者也無極而太極太極本無極盈天地之所生所化無物非道也然歷歷而數之無一非物無一物名為道者蓋道藏乎物之中矣窮世運之既往方來無事非道也然縷縷而析之無一非事無一事名為道者蓋道潜乎事之内矣是其有也天下之富有也亦天下之妙有也所謂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者也隱則無可容言矣何以言乎道之費也夫婦之愚道宜若無所知也然居室一端彼亦可以與知焉蓋夫婦不知即不可以為道也至於語道之全體則雖以生知之聖人亦有所不知焉蓋斯道之散殊無極固非一人之耳目心思所能周也則聖人之知容亦有所遺矣夫婦之不肖於道宜若無所能也然居室一端彼亦可以與能焉蓋夫婦不能即不可以為道也至於語道之全體則雖以安行之聖人亦有所不能焉蓋斯道之分量無窮固非一人之設施措置所能盡也則聖人之能容亦有所病矣豈惟聖人即資始資生天地若彼其大也然要之天地亦囿於形器者也故生成不能無偏氣運不能無過人之致憾於天地者亦有之矣故君子語道之大至於天地聖人之所不能盡可見此道無物不包而其大無外凡載物者必大於其所載者也而道乘乎器之表不可得而限也豈有能出於其外而載之者乎語道之小至於愚夫愚婦之所能知能行可見此道無物不體而其小無内凡破物者必小於其所破者也而道貫乎形之中不可得而析也豈有能入於其内而破之者乎道之無不在也如此詩不云乎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蓋詩人仰而見夫鳶之飛於天而即見夫道之昭著於上也俯而見夫魚之躍於淵而即見夫道之昭著於下也味詩人之言而盈天地間瀰漫布濩絪縕摩盪有無間不可育之物則有無間不容息之氣有無間不容息之氣則有無間不可乘之理觸目會心莫非道也而又孰能以載之孰能以破之合而觀之求道於未有天地之前無可言也求道於既有天地之後則有男女斯有夫婦有夫婦斯有夫婦之道一唱一隨太極之精呈於人事矣非道之造端乎即夫婦之道而要其至則健者為陽順者為隂對待而摩者天地之所以成法象也而斯道昭乎其間矣陽主於施隂主於受流行而盪者天地之所以成化工也而斯道塞乎其間矣其至即造端之至安見夫婦之為小其端即極至之端安見天地之為大夫婦以道而大天地以道而失其大道之費至此孰知其所由然而外此寜有隐之可索哉
夫婦知能斷作居室說近來只泛說云作居室大褻俗人之見可笑天地只是箇夫婦耳聖人不知不能是真不知不能要替聖人囘護亦不是且休說别事只如武周追王三王堯舜禹湯都未想到堯舜不能化其子周公不能化其兄只孝弟慈之内便知能不盡 天地有憾只是災祥寒暑不得其正之類若說天不能載地不能覆何曾有人如此憾天地來 記曰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
子曰道不遠人 章
道者人之道也方其有生之初天命之賦予以成性者其真體固不可離及其形生之後天命之流注於人心者其真機亦未嘗息因心自然即事昭著蕩蕩平平人所共由夫何遠於人哉乃世之賢智之人卑視人而高視道必欲於日用倫常之外窮其所不可知騖其所不可及不知為道者求其所以為人者也天下之人皆人也我亦人也遠於人是遠於我也我自為道而遠於我欲何為哉存之則非中和之德夫何益於身心出之必無位育之功亦何用於天下夫豈可以為道哉道不遠人此立教者所以止於修道也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夫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猶有彼此之别故伐者睨而視之猶以為遠何也以其為物也物之與物固不可得而一也若夫人之所以為人之道各在當人之身初無彼此之别君子有見於此故其為教也以人身本具夫道而舍之不由以入於非道故以其本具者而切劘砥礪之使改其非道非道既改則其所本具者已完於是即止不治豈於性分之外而有所增益哉此可見道不遠人而人當不遠人以為道也夫欲知道之不遠於人當觀人之所以不遠於道忠恕下學之事未可即謂之道然道根於性而含於心此心一隔於形骸則私私之去道也遠此心一存乎忠恕則公公之去道也近忠恕者以人合天之路也何謂忠恕如人以無道而施諸己此己所不願也則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心即己之心不以己之所不願者而施之於人焉此忠恕之事也夫豈不可以近道哉此可見道不遠人而人當不遠人以為道也蓋某也知道之不遠而嘗為道矣君子之道其大端有四某則未能一焉四者非他也所求乎子以事己者如此反求乎己之所以事父者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臣以事己者如此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君者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弟以事己者如此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兄者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朋友之施於己者如此反求乎己之先施於彼者未能如此也吾其能以但己哉彼以子臣弟友之道而體之於身者庸德也人或忽其庸而求為奇行吾其行之而踐其實乎以是道而出之於口者庸言也人或忽其庸而别為高談吾其謹之而擇其可乎惟行之然後知其難盡故或至於不足有所不足則憂德之不進雖欲不勉而此心不敢也惟謹之然後知其易過故或至於有餘有餘則恥躬之不逮雖欲盡言而此心不敢也不敢盡則有餘者恒不足而言能顧行不敢不勉則不足者恒有餘而行能顧言言行相顧則是菲言厚行而典朴之意獨完歛華歸實而悃愊之風可想豈不慥慥乎其君子乎此某之所自責自修以求其有得者也豈敢遠人以為道哉
忠恕元未是道明說違道不遠註如齊師違穀七里之違違穀七里未可便謂之穀只是未到也所以說生熟安勉者俱不是忠恕做熟也只是忠恕或云曾子如何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曰再理會去 某未能一是聖人看的徹底而不肯自居 揚雄曰事父母自知不足者其舜乎 忠恕二節出題有以忠恕立說者頗為牽強然不如此則如沙從之亦可於下文宜云己之所不欲不可施之於人况君父乎况吾兄吾友乎 所求臣二句時文有作以臣道望天下之為人臣者不作事己此說亦有理
君子素其位而行 章
道之不遠人也以隨人而各足也亦以隨在而可行也身之見在謂之位位不可虚必有所可行者君子隨其見在之位而行吾之所當行行吾之所得行若夫窮通得喪懸之天進退予奪屬之人是皆外也性分之内不容自怠舍此而有所覬覦君子何敢焉職分之内不可勝為舍此而有所誘慕君子何暇焉何以言其素位而行也素富貴則行乎富貴兼善天下非特不驕不淫而已素貧賤則行乎貧賤修身自見非特不謟不懾而已言忠信行篤敬素夷狄而行夷狄也内文明外柔順素患難而行患難也夫一君子也而隨在皆行其素則身之所入其中者不能皆順而無逆而我之所以為我者實則常得而無失隨時從道非惟可以富貴即困窮拂鬱之鄉皆有以遂吾志而疇能以奪之秉心有常非惟忘乎貧賤即震撼厄塞之地皆有以適吾情而奚足以累之夫素位而行則無入而不自得既自得則又何願乎外焉是故其在上位則行乎上位者即其所願若急於下之我從而一毫督責之是陵也君子不然其在下位則行乎下位者即其所願若覬乎上之我知而一毫媚悦之是援也君子不然夫陵援生於有求怨生於求而不得君子素位而行正己於上下之間而無所求於人無所求則無不得而又何怨乎蓋正己則無不自得也無求則不得亦得也是故不得於天吾不以為命之窮而有所怨不得於人吾不以為人之非而有所尤惟無願外之心故無不足之願君子之為君子如此由此觀之故知素位而行則無不自得是蕩蕩平平之道所謂易也素位之外是有命焉非人所得與也君子行素而不願外其居易以俟命者乎若小人則強生意智自驅於罟擭陷阱之中而欲以得非意之福行險以僥倖而已居易而不得猶之為易也行險而得之猶之為險也此君子所以為吉小人所以為凶哉孔子嘗有言曰射雖一藝而其道有似乎君子以射者失諸正鵠而不中則反求諸身以為吾内體之未正也外體之未直也故素位而行猶之射也行之而有不得是失諸正鵠也射者正己而後發此身之外無所以命中者其有不中反身而已矣君子正己而不求此身之外無所以求得者其有不得反身而已矣順逆險夷之間上下天人之際不能如意者皆用以省吾身之闕而密正己之功小人忘身而願乎其外君子因外而反求諸身故曰射有似乎君子也
紹聞編云易三百八十四爻都是發明箇位不同而人所以處之之理又云有一等人雖素位而行或不能不少願乎外又有一等人雖不願乎外却不去素位而行故下文分析言之以足其意其實自得内含有不願乎外之意正己内含有素位而行之意雖分而不害其為合也此說極妙余嘗疑朱子分析之過得此乃了然矣 無入不自得自得是不失己對爽然自失看便有樂意人不失己樂在其中 既說君子則陵援字要斟酌治人不治而督責之便是陵一毫求知便是援還都是好一邊或謂在上位知富貴之非泰在下位知貧賤之非約不似說君子余曾作此題亦差 末節反求諸身内無不尤人意
君子之道辟如 章
道一而已愚不肖者安於卑近賢智者騖於高遠而賢智之失為甚夫君子之道猶地之有遠邇高卑也然地之遠邇高卑有形故人不能越道之遠邇高卑無形則凌躐之弊生矣殊不知邇即所以為遠舍邇而求遠者非吾道也其如行遠之必自邇乎卑即所以為高舍卑而求高者非吾道也其如登高之必自卑乎詩不云乎妻子好合如鼓瑟琴言有洽也兄弟既翕和樂且躭言有敦也而繼之曰其宜爾室家矣乎其樂爾妻孥矣乎孔子讀而讃之曰允若兹父母其順矣乎夫一家之中懽然相愛藹然相接此亦平常之事耳而詩人之詠歎何其深也孔子之讃美何其極也人倫居室之間愚夫愚婦無異於聖人家庭日用之道易知簡能即通乎天地故非中和之極則一家之太和必不成即位育之化惟二人之克諧斯可致孰邇之非遠耶孰卑之非高耶行之不已以至於遠則知邇可即遠在也升之以漸以至於高則知下學即上達也彼賢智之過由未知道之所在耳
首節重二必字見得不如此便不是道此處只虚虚說直到引詩及聖言方見其意詩與聖言從咏歎讃美言外見出道之卑邇高遠俱不外此
子曰鬼神之為德 章
自道生天地而鬼神行乎其間矣天地無為而鬼神效其能天地無象而鬼神妙其有以二氣言則分隂分陽所謂對待者摩也以一氣言則根隂根陽所謂流行者盪也鬼神之德侔乎天地其盛矣乎何以見其盛也夫鬼神無形也視之而弗見無聲也聽之而弗聞疑於虚寂而無物矣然天下之物莫非隂陽之氣而鬼神則為隂陽之靈故凡有形之可見者皆鬼神之所以形其形有聲之可聞者皆鬼神之所以聲其聲物為鬼神之寓而默運於其中雖欲遺之不可得而遺也且以祭祀之一端驗之天下之人亦渙矣而鬼神默有以使之齋明焉而内心敬也盛服焉而外心敬也以承乎祭祀當此之時陟降之靈流通於苾芬者覺意象之可即往來之神動盪於氤氲者恍變動之不拘洋洋乎如在其上也又如在其左右也英爽浮動通於人心之鬼神而瞿然其或見之肅然其或聞之敢不敬乎故抑之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言如在也矧可射思言必敬也觀於祭祀之時而可以知體物不遺之實矣夫不見不聞何其微也體物不遺又何顯也既微矣而其顯如此鬼神何以能然哉蓋誠也者無極之真也既生天而生地二五之精也遂神鬼而神神無形而有其理故萬物由之以受象無聲而有其理故萬物由之以受響此其所以不可揜如此也然則誠者其鬼神之德之所以盛乎學者知此則不睹不聞之中雖欲不戒懼而不可得矣故夫子他日有曰合鬼與神教之至也
祭祀乃鬼神體物之一端微之顯節只是明視而不見節之所以然不說祭祀註甚明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 章
孝為庸行之常而聖人之德無以加焉若稽古帝舜其大孝也與何以見其孝之大也蓋凡挾一善者無忝於所生矣舜則邁迹自身重華協帝而德為聖人所以顯其親者至矣一命一爵莫不以為尊舜則由有鰥而受終文祖所以尊其親者至矣一邑一國亦足以為養舜則起歷山而君臨有虞富有四海之内所以養其親者至矣禘黄帝而郊嚳以配天祖顓頊而宗堯以尚德宗廟來格於馨香先世不有光乎虞思續商均之祀胡公開田齊之國子孫永延乎茅土廟食其有窮乎舜之德福兼隆如此豈不亘古鮮儷哉然皆以父母之身而為之以歸於親者也此之謂大孝也夫舜之獲福之備也則其德之所致也德為聖人固其所以為大孝而孝先百行尤其所以為大德如是而福能外之哉故大德如舜者耕稼之夫一旦而膺圖籙得其位矣是以大德必之也糗草之士一旦而享玉食得其禄矣是以大德必之也名生於德亦福之至也舜之法天下傳後世德大者名必鴻也夀禀於命尤福之首也舜之歷年多施澤久德大者夀必永也夫福者天之所畀也而大德可以必之則以天非蒼蒼冥冥而已也其鑒觀神矣故天以生物為心無一物不欲長養加厚也然亦必因其質性之可厚者而加厚焉故根本完固物之栽者也則和氣流行自與之相入而滋息以益之若本實先撥物既傾矣生機與化機渙不相守則氣越散以摧之安得而加厚哉天之篤物且必因其材則大德之獲福也夫何不可必之有不觀諸詩乎大雅假樂之篇云可嘉可樂之君子有是顯顯之令德既宜於在下之民又宜於有位之人由是天見其可以覆養天下而受禄於天抑且保佑命之自天申之而受禄之無已也以此觀之則舜有是大德而受命也豈偶也哉堯之後而有舜也重華協帝必不虚生唐之後而為虞也歷數在躬必不可易盖不待師錫贊其烝烝四門歸其穆穆受命之符在乎往田之日矣不然嘉樂受禄詩人豈欺我哉紹聞編云舜之德業如此其盛豈是於分外有所加舜只是於所本有者能做得盡耳 天之生物因材而篤見得天心好生意在篤厚而物不能盡如天意重栽培一邊 舜之大孝武周之達孝自吾夫子始之而萬世始知三聖人之孝吾夫子以匹夫師萬世其孝詎不大哉惜乎後世無聖人贊明之者漢人有言孔子專行孝道以成素王似也亦何足以知之哉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 章
道者中庸者也中庸者隨時者也自唐虞垂允執之訓蓋聖聖相承焉而尤於我周之三聖人見之且聖人之生不能必其無憂無憂者其惟文王乎夫文王之父則王季也明類克君者也文王之子則武王也聰明作后者也以文王之止於孝固己善述而賢父作之於前王家之勤述之者可無改矣以文王之止於慈固己善作而聖子述之於後厥志之承作之者為有光矣在文王小心翼翼夫豈宴然無為者乃宇宙精英悉萃於祖孫父子乾坤曠事特隆於唐虞夏商故文王無憂者其遭時隆也夫武王何以述哉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大統猶未集也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見紂惡之不悛於是一着戎衣以伐紂而遂有天下夫以臣伐君宜乎失其名也然其順乎天而應乎人其身終不失顯名於天下其尊則為天子升列侯而九重矣其富則有四海之内化岐周而一統矣上焉宗廟享其祭七世之廟其所妥右也下焉子孫保其業八百之歷其所光啟也王業之盛如此固以伐君得之者也無論非太王王季之意亦豈文王之意哉然以值貫盈之惡不得辭惟均之罪此武王之所以稱纘緒也時也夫武王之纘緒是武王之德也順殷之有年而後興牧野之師受天之命其年則已老矣未及成文王之德也合文武之德而成之者不在後王乎然武王崩成王幼周公以人臣而攝天子之位以元聖而當制作之時固不得守區區之臣節而無所以成先德也是故推文王之心以古公季歷肇基王迹者也身為天子而二祖獨不得有天子之號不忍也則從而追王焉祖紺以上至於后稷建邦啓土者也身為天子而先公獨不得享天子之祭又不忍也則從而上祀以天子之禮焉此追崇之典自古所無而周公特以義起者也報本追遠之道可謂至隆極盛矣然猶未也木本水源之思人孰無是心乎於是又以斯禮而推之制之為禮下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皆得以盡其報本追遠之意禮從死而不從生夏商葬祭之禮未善也則著之為禮諸侯世其貴庶人世其賤則其禮亦相世也無容異矣若父為大夫子為士則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則葬以士祭以大夫蓋葬者藏也藏死者之魄則用其死者之爵詒死者以安也祭者繼也繼生者之養則用其生者之禄申生者之情也降親而不降貴夏商喪服之禮未善也則著之為禮期年之喪自庶人而上達乎大夫大夫降諸侯絶矣三年之喪自庶人而上達乎天子無或異焉何也期年之喪諸父昆弟之喪也其分殊其情疎親不敵貴也若夫三年之喪父母之喪也昊天罔極豈以貴賤而有二乎是周公之制作豈非時中之道哉要之時遭其隆則文王獨稱無憂時際其可則武周大有所為此聖人所以同一道與
三聖之中武王之事更為難言是以前節既說不失天下之顯名以見武王伐紂乃順天應人之舉後節又說武王末受命見得紂之惡已為天人所不容矣而武王體文王以服事殷之志猶未敢遽伐之也直至紂惡貫盈無有悛心乃興牧野之師是以年老乃受命為天子也此句宜重看過文方說德未成意追王之典自古所無此意不可少見得周公制作之時舊說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重祭一邊此太泥下文只是人人得隨其分以盡報本追遠之心便是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 章
自古之稱聖人者未有不自致其孝者也而亦各成其孝大孝烝烝之後若武王周公者其達孝矣乎舉平生之精神心術悉用之以事親而子情無乎不愜舉天縱之聰明睿知悉用之以廣孝而衆志無乎不通致愛致慤流為四表之懽心盡制盡倫鬯為兩間之和氣蓋武周之孝無以加於古之聖人而人子之所欲效於親者則至是而始盡即天地神明無不可通而况於人乎故名之曰達孝夫孝者非特以親者子之天地也親即子也子即親也天下之道非一人一力之所能盡亦非一時一世之所能盡也善作善始在先人善繼善述在後人道之可為者不必先人之志嘗欲之吾之心先人之心也畢吾之智慮而圖維之以竟其貽燕之意即先人復起所存必出於此是其志永續而罔斁也夫是之謂善繼其志道之可為者不必先人之身嘗行之吾之身先人之身也殫吾之力量而規恢之以成其積累之功即先人復起所為必出於此是其事率循而不忘也夫是之謂善述其事夫以我周先王之世德而繼述之者又若此其善則是合羣聖為一人何志不徹聚累代為一世何事不成周道之隆亘古莫及則武周之繼述為之也可不謂之達孝哉繼述之事未易悉也夫存亡形而屬絶遠者莫要於祭今以武周所制之祭禮言之當春秋之時人子露濡而思霜降而悲於是享祀之典行焉則見其祖廟修之几筵告潔而守祧者勤矣宗器陳之世澤如新而主器者謹矣設其裳衣焉以授尸也冀其依之也薦其時食焉以備物也冀其嗜之也當其時仰清廟之有嚴覩秘寶之無斁觸遺容於黼扆昭明信於苾芬其於先王羮墻見之矣繼述云乎哉夫祀禮之行既致孝於祖考矣又推及於子孫臣庶焉彼宗廟之禮合羣廟之主而祫之於三年則合羣廟之子孫而羣之於宗廟左右隨廟貌以定列南北因世次以奠位若此者明準於幽而後嗣屬相傳有所考而不亂對越於左序羣昭也駿奔於右序羣穆也族屬而情洽此宗廟之義也異姓之賓來助祭者有公侯伯子男焉有卿大夫士焉其貴賤之等不可亂也序其爵焉所以辨貴賤也祭必有事如為宗而詔相為祝而祝嘏與夫贊祼獻執籩豆之類皆事也必於同姓異姓之中而擇其德行之優威儀之美趨事之純熟者為之是祭以任事為賢而序其事焉所以辨賢也序爵以辨貴賤者若在所畧矣乃以祭將畢之時兄弟子之少者舉觶於兄弟之長者賓之子少者舉觶於賓之長者長兄弟取觶酌酒以飲長賓曰獻長賓取觶酌酒以飲長兄弟曰酢長兄弟則先導飲而復飲賓曰酬於是兄弟及衆賓皆如是獻酬而交錯以遍焉蓋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行旅酬之禮使下為上舉觶者正所以逮及賤者使亦得因事以伸其敬也序事以辨賢則老者若在所簡矣乃於祭既畢之時異姓之賓皆退獨燕同姓之親於别寢而以毛髪之色别長幼為坐次蓋天下之達尊三而齒居其一故燕毛以序齒而於老者獨加敬也當序昭穆之時昭穆同則論爵爵同則論齒而齒輕於爵至燕毛之時則分昭穆以論齒而爵不復論矣序昭穆者親親也序爵者貴貴也至於下下長長之義則又見於旅酬燕毛之中是其一祭祀之間大經以正至恩以宣而天下之事盡矣蓋祭祀之禮夏殷以上皆行之而仁至義盡則至武周而大備皆其體先王之志與事而為之者也由今而觀武周祭祀之禮可以見其孝矣何則先王往矣其祭祀於宗廟也必有對越神明之位焉必有品節文章之禮焉必有鏗鏘和樂之樂焉今武王周公之祭祀於宗廟踐先王之位由舊迹也行先王之禮守遺儀也奏先王之樂聽始音也當此之時焄蒿悽愴之感陟降左右之思豈徒然哉是故先王之所敬者祖考也祭祀之禮一舉則精神聚於既散之餘音容見於如在之頃所以敬其所尊也先王之所愛者子孫臣庶也祭祀之禮一行則藹藹乎禮意之曲盡肫肫乎恩厚之周流所以愛其所親也夫孝子之於親死則哀之耳以為不得事之也武周以為吾身在是先王猶生也事之盡其道如事生焉孝子之於親亡則思之耳以為不得事之也武周以為吾身在是先王尚存也事之盡其道如事存焉故其敬所尊也若與先王共敬之也其愛所親也若與先王共愛之也然則武周不特可謂孝子蓋孝之至也至也者盡也古今此孝古今此心吾之孝道盡即天下萬世之孝道盡吾之孝思盡即天下萬世之孝思盡故孝之至也者孝之達也夫其所制祭祀之禮不特此也總而言之外祀則有郊社之禮焉内祀則有宗廟禘嘗之禮焉郊之禮惟天子得以行之社之禮則通上下行之蓋以天地覆育德至大也故郊社焉以享之尊天而統於宗子親地而及於庶子視上帝如父母而致孝以通其感與其所以事父母者一也宗廟之五年一禘惟天子行之宗廟之三月一嘗則通上下行之蓋以祖宗啟佑德罔極也故宗廟焉以享之禮隆於至尊而不為專孝廣於天下而不為僭視祖先如上帝而致敬以極其報與其所以祀上帝者一也是郊社禘嘗之禮其義至為深遠而難明也苟有能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真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此其知非考究而知之也非思索而知之也與帝同德先明於所以事上帝而後明于郊社也與親同心先明於所以祀其先而後明於禘嘗也此理既明何所不明其於治國不猶示諸掌乎武周制禮之義其深如此皆其孝心之極思而繼述所以為善也豈不誠達孝哉達孝註中天下之人通謂之孝或以稱譽言之或謂可以為天下之法皆未妥觀下文可見達也者通也暢也武周之孝直是做到極盡處天下人之心無不暢快如陽春一至物物熙怡前輩程文結云人之情所賴乎其後者無貴賤無大小欲其有繼述而已故繼志述事謂之達孝 踐其位三句最可玩味猶孔子所謂入廟登自阼階仰視榱桷俯察几筵以此思哀則哀可知矣者也 示諸掌只重禮無不明不重誠無不格蓋只是言其義之深耳 袁了凡云武周制禮治國同是此心纔明此便是曉彼若說鬼神難事人民易齊則幽明有二理矣此論甚高 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祭祀小禮】一獻之禮不
足以大饗【祫祭也】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祭五帝】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祭天也】是以君子無敢輕議於禮者也【學詩能言而言不足以盡祭禮之意其義深也】
哀公問政 治天下國家矣
昔夫子欲行周公之道復文武之舊蓋惓惓焉而魯周公之裔也父母之國也故哀公問政夫子告之曰古之治天下者必有政夫惟文武之政聖父聖子之所述作也聖君聖臣之所損益也之綱之紀有典有則可謂冠百王而獨盛矣此皆布在方策未嘗不存也但其人不存耳誠使當今之時有君如文武者出焉又有臣如輔文武者以為之輔焉則精神齊一而休美並濟文武之政可復舉矣若無是君臣則其政豈能以自行哉是則立政非難惟得人為難其人既存則其道也立政甚速猶地道之速於種樹也况文武之政咸正罔缺尤為易舉如樹中蒲盧然也夫政本易舉苟得人以舉之則其易也當何如是以人君為政在於得人股肱良而後庶事康則人所當取也而取人又必以身元首明而後股肱良則身所當修也修身不必求之於遠也惟就吾身之常道而率由之則身修矣修道不必求之於外也惟本吾心之惻怛而貫徹之則道修矣若是乎修身之在體仁也夫仁者善之長也言仁而義禮智在其中矣夫仁者何也天地以生物為心而人得之以為生理莫不有惻隱之心在耳目為聰明在手足為持行非仁則生理滅矣故仁者即人之心也亦即人之身也仁固無所不愛而親者人身之所從生也故仁之所施惟愛吾之父母以及於九族愛莫切乎此矣由此而育萬民養萬物皆愛也皆包括於親親之中者也親親非仁之大者乎義者何也人心之義與仁而俱來事物之至質之於心見其當然而不可易故義者事之宜也實乃心之宜也義固無所不宜而人之賢者天下之所謂仁人也故義之所施必見夫德之至貴而卑以奉之於凡正人君子舉不敢加之以勢分宜莫甚乎此矣由此而正萬民利萬物皆宜也皆資藉於尊賢之中者也尊賢非義之大者乎然親親必有其殺均之為愛而一本與九族不容以無别尊賢必有其等均之為敬而大賢小賢不容以混施此何由生也人心之禮本有自然之天則而固不能無殺也而固不能無等也親親尊賢所謂愛敬者人道之極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禮者節文斯二者是也由此為三千為三百皆殺也皆等也皆由親賢而推之者也然則禮之所施亦孰有大於親親尊賢者乎夫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以盡仁則必尊賢以輔仁然苟無知人之智則尊者不賢賢者不尊君子遠小人進必辱其身以及其親矣此事親者不可以不知人也然知人之明聖帝以為難豈小智也哉必其盡性至命默契乎造化之神直窺夫道之大原而無所疑學造於知天則知天知人均之此知也藻鑑庶乎其不昏矣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天知人以事親則備仁義禮智之道而厥身允修矣今舉修身之事而備言之道不遠於人率於吾性而天下之所共由而之焉者其道有五德惟寓於庸根於天命而天下之所共得以行是道者其德有三五者何曰義之於君臣也親之於父子也别之於夫婦也序之於昆弟也信之於朋友也斯五者自天敘有典誰能外此以為道者是天下之達道也三者何曰知此之謂知體此之謂仁強此之謂勇斯三者自繼善成性孰非具此以為德者是天下之達德也然道行於德固也而德豈可以偽為哉所以行之者一也一乃誠也以此立德則慥慥乎盡性而德無不修由是以此履道則肫肫乎盡倫而道無不舉一以貫之而已矣若二三其德何道之能行乎夫以德行道者蓋亦有不同焉道為達道固人人所性之真知也然有氣極其清以天明為明生而知此道者有得清之多而不能無蔽必待學而後知此道者又有生而不明學而未達必困心衡慮而後知此道者其知雖有早暮之不一然及其知之則皆其所性之真知也其炯然而常覺者惟一知耳而庸别其為生知為學知為困知乎道為達道固人人所性之良能也然有質極其粹以天能為能安而行此道者有得粹之多而不能無雜知其為利而行此道者又有不獲所安未知其利必勉力矯強而後行此道者其行雖有難易之不一然及其成功則皆其所性之良能也其坦然而宜適者惟一能耳而庸别其為安行利行勉行乎夫有達德乃可以行達道生知安行者造位天德者也而學知困知利行勉行者亦能與之為一則以德為達德非絶德也生知者無待於學智之上也吾未能智而心之所好惟在於學孜孜焉用志之不分則聞見日博而性天日啟其於智也近矣安行者不假於力仁之至也吾未能仁而道之所行必竭其力矻矻焉進修之不怠則道心常勝而私意不容其於仁也近矣生知安行者無所待於奮而天下之大勇歸焉吾未能勇知智不若人之為凡庸也而恥之知仁不若人之為暴棄也而恥之恥則激激以為學學必好恥則奮以為行行必力其於勇也不亦近乎近之而不已則能與之為一矣君子誠知斯三者真信氣質之可以習而變也聖神之可以企而及也則必好學矣力行矣知恥矣則德可入而道可行知所以修身矣由是以己觀人則見其治人者其治己者也所以出身加民達鼔舞作興之用者豈外於修身而知之乎以一人觀萬人則見其治遠者其治近者也所以舉此加彼極裁成輔相之宜者豈外於治人而知之乎然則君欲修身以行政則三者豈可以不知哉
禮所生也此禮是性中之禮非先王所制之禮殺等從此而生此處不宜用天字蓋仁義豈不由天而來五倫之目或先君臣者經世之主也 所以行之
者一也一指誠為是蓋此章是一篇長文字其實兩箇行之者一也只虚說直到誠身方說出誠字來只是文句太多人便看不出來且做舉業只得於此處說出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 所以行之者一也
夫天下國家不可以易為凡為天下國家者其經常可久之道蓋有九焉九經謂何首則修身蓋天下國家之本在身也次則尊賢蓋必尊師取友然後修身之道盡也道之所盡莫先於家也故於親則親之于以振夫敦睦之風由家以及朝廷則敬大臣焉政本所係禮之若賓師也體羣臣焉庶務攸分視之若股肱也由朝廷以及國則子庶民也有撫煦之愛焉來百工也有鼔舞之方焉由國以及天下則於遠人而柔之以適其願也于諸侯而懷之以結其心也此乃九經之目而自有其序者然也人君果能行是九經則各有其效焉是故修身則道立而可為民表矣尊賢則疑有所質而不惑於理矣親親則上而諸父下而昆弟咸得其懽心而不我怨矣敬大臣則臨大事決大議皆有所資而不眩矣體羣臣則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而士之報禮於我者重矣子庶民則君愛民如子民愛君如父母而百姓勸矣來百工則通功易事農末相資而財用足矣柔遠人則天下之旅皆悦而願出於其途四方來歸矣懷諸侯則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天下自畏矣夫九經固有其效然九經之所以為九經者何如齋明以一其内盛服以齊其外察之於方動之時非禮不動則内外交養動靜不違此所以修身也信讒邪則任賢不專徇貨色則好賢不篤故去讒遠色賤貨而一於貴德使天下之士皆有願立於其朝之心此所以勸賢也尊其位親之欲其貴也重其祿愛之欲其富也同其好惡兄弟婚姻欲其無相遠也非所以勸親親乎官屬衆盛足任使今則以道事君者得以自盡非所以勸大臣乎忠信而待之也誠重禄而養之也厚使士無上疑下忌之嫌無仰事俯育之累而樂於趨事赴功非所以勸士乎人情莫不欲逸也則使之以時亦莫不欲富也則薄其稅斂而所以勸百姓之道在是矣日有省月有試以程其能餼廩必稱其事因功以償其勞使惰者勉能者勸而所以勸百工之道在是矣為之授節以送其往豐其委積以迎其來願留吾國者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強其所不欲以矜其所不能此非所以柔遠人乎諸侯之國皆神明之胄其上世皆有功德於民無後者續之已滅者封之治其亂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比年使大夫一小聘三年使卿一大聘五年君來一朝朝聘有節而不勞其力也我之宴賜乎彼者則從其厚彼之貢納於己者則從其薄貢賜有度而不匱其財也此非所以懷諸侯之道乎九經之事如此然一有不誠則九者皆為虚文故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而所以行是九經者一也一也者誠也誠則心無偽妄事皆真實言修身則實能修身言尊賢則實能尊賢言親親則實能親親推之其餘莫不皆然此九經之實也
九經先言修身修其所以為天下國家者也君道也次當言大臣却說尊賢謂之臣則共治天下國家者也謂之賢則能修其身而吾之所賴以修身者也師在其中不特臣之而已漢人有言紫宫極樞通位帝紀太微四門廣開大道五經六緯尊術顯士少微處士為比為輔故次帝廷極者天帝之常居也太微帝廷也而處士即在其次尊賢之次於修身其象在乎天矣 處士在帝廷之次女宫在後故尊賢必遠色知人在知天 春秋之義諸父昆弟無所不臣 周禮春獻素秋獻成素者形法定也飾治畢為成是省試之意 節如漢之出入關者用繻是也委積畜聚也少曰委多曰積周禮遺人掌郊里之委積以待賓客野鄙之委積以待羈旅先王之世人行千里如在其家 春秋時霸國有無歲不聘如鄭之於晉者乃知先王之仁不可及也
凡事豫則立 至末
由是言之可見凡事先立乎誠而素豫吾内則事以有本而立不先立乎誠而襲取於外則事以無本而廢蓋誠者一也二三則亂一則定故豫也者前定也有所言則以前定而當理無愆不跲矣有所事則以前定而體信達順不困矣有所以立吾之行則以前定而德行可成内省不疚矣言事行皆由道而出者也道以前定之故根本先立足以泛應而不窮矣又何跲何困何疚之有君請以在下位者觀之蓋在下位者上有君下有民欲治民其道在乎獲上不獲乎上則無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民不可得而治矣然欲獲上又不可以諛悦取容也其道在乎信友朋友不信則志行不孚名譽不聞不獲乎上矣而欲信友又不可以便佞苟合也其道在乎順親不順乎親則所厚者薄無所不薄不信乎友矣而欲順親又不可以阿意曲從也其道在乎誠身誠身者由心之所存以至四肢百骸之所渾然一真實而無妄則孝為誠孝乃可以順親若反身不誠則其孝亦不誠不能順乎親心矣然誠身又不可以襲取強為也其道在乎明善明善者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則意念必真乃可以誠身若不明乎善則或以妄為常不能誠乎身矣身一誠而順親而信友而獲上皆一以貫之矣故曰凡事豫則立也夫誠者何也具於人而原于天者也真實無妄乃天道之本然也然天理雖無不誠而人心容有不誠於此而欲其真實無妄以復本然之初所謂誠之者也是誠之者乃人道之當然也夫天人一道也以世有誠之者遂分而為二若以誠而求諸其人則不待勉強而於道無不中不待思索而於道無不得從容自然而所知所行皆中乎道焉此與天為一人之中所謂聖人者也若夫誠之者未能不思不勉則必審擇於事物之中以求其所謂至善不易者既得之則固以守之不至於至誠不已也然是誠之之事其目有五以學知利行者言之天下之理無窮必博而學之以備事物之理學之博然後有可問也必審而問之以盡師友之情既問矣然後有可思也必慎而思之以致其精不失之泛濫不失之穿鑿也既思矣然後有可辨也必明而辨之以極其當别公私於毫釐析是非於疑似也既辨矣然後可以見於行必篤而行之凡學問思辨而得之者皆以悃愊之意而躬行實踐非徒以知識自炫焉以困知勉行者言之有弗學則已學之必求其能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則已問之必求其知弗知弗措也有弗思則已思之必求其得弗得弗措也有弗辨則已辨之必求其明弗明弗措也有弗行則已行之必求其篤弗篤弗措也於是五者之功在學知利行者以一能之已則倍其功於百焉在學知利行者以十能之已則倍其功於千焉夫學問思辨四者乃學知困知者之所以擇夫善也而篤行也者則利行勉行者之所以固執夫善也學者於此道惟恐安於愚柔而不能耳若果能盡此擇善之道乎人雖至愚亦有真覺研窮之久愚之變而為明可必也與不思而得者同歸矣况未至於愚者乎果能盡此固執之道乎人雖至柔亦有良能踐履之熟柔之變而為強可必也與不勉而中者一轍矣况未至於柔者乎明即知強即勇而仁在其中矣所謂及其知之成功一也學之有益於人如此欲為天下國家者可不務此以修身乎
先立乎誠便是豫非是豫養乎誠說豫立乎誠者亦不是了前定只是一箇前定如黄河萬派只是崑崙一脈從在下位一氣說到誠身誠身了許多事都一了百當有於獲上信友等逐句說箇豫字此將書作地理圖看過某處纔是某處只知豎說不知横說也仁者不言人心也而言人誠不言心而言誠身身即心也說身更妙 註以博學之一節為智仁為學知利行有弗學節為勇為困知勉行智仁勇如何離的開此不可從 易云復則不妄矣故受之以無妄言有妄之道滅而無妄之道成也斯即所謂誠之者乎
學庸正說卷中
<經部,四書類,學庸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