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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木轩四书说 清 焦袁喜

8-此木軒四書說卷七
  此木軒四書說卷七

  舉人焦袁熹撰

  論語

  師冕見章

  論語一書皆是日用言動自然之理當然之則無一毫太過亦無一毫不及至平至實至精至密上蔡將此章書說完一部論語極見大意

  與師言純是一段生意充之則天地位而萬物育不外是矣

  言階言席言某某若以為周旋世故宜然即人欲之私也若以為禮如此不得不然則是循道之迹而遺其意非所以學聖人也聖人節節從惻怛中自然流出無不曲當即所謂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

  有謂春秋之作夫子自託於庶人之議者非也夫子嘗為大夫原不是庶人

  政逮於大夫四世矣

  孔子言政逮大夫四世矣自季武子始專政歷悼平桓而四其實悼子之卒在武子之前欲見季氏相傳世數不得去悼言三也且桓子見執於家臣而政未失也故但言微矣

  樂祁曰政在季氏三世杜註文子武子平子是政逮大夫不始武子也不數悼子者平子以孫繼祖悼早卒未嘗執政故也

  孔子曰益者三友章

  對君之詞則稱孔子才難上有武王之言君臣之際記者謹之此類固然矣乃若三友三樂三戒等章皆係以孔子此又何耶愚意必是門人之門人所記朱子謂下半部論語不如上半部當亦是所聞各有淺深而詞體亦前後不相似雖不盡然然吾說亦當存之

  班氏謂杜鄴杜欽谷永近孔子所稱友多聞者譏其不足於直諒雖多聞未足為益也故三益之友直諒必在多聞之先

  孔子曰益者三樂章

  學問功夫若只是生做覺得太苦切如何有益節禮樂道人善多賢友人情易於畏阻果其真心愛好則性情自與之浹洽優游和豫其益無方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論語云樂道人之善愚以為善一也其人與事隱約不顯暴於世而實足以厚風俗感人心者尤不能不亟表揚之又其人無他美行而一節可稱即忘其諸餘而樂道之士君子之用心固當如是也

  天資高明的損得慢天資柔暗的損得快損得快的固是可憫損得慢者豈不可惜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章

  聖人有說得極粗淺者如此章是也然無一句一字不切於身心依此數言老實做去工夫儘多非真粗淺也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章

  君子畏大人如中庸所稱王天下者德業兼隆固所當畏然孔子之意不專指此若必待此等大人然後畏之則君子終身但有天命聖言二畏而畏大人空有其心竟無其事矣小人雖欲狎之亦無是人無是事矣以孔子言之如魯之定哀豈非庸君弱主然事之盡禮告之盡誠是亦畏大人之事也推之出事公卿禮有等差敬畏之心未嘗忘也

  見得聖人之言句句為我而設實實體之身心皆吾所當法當戒凜然如聖人之耳提而面命如何不畏若將聖言看作閒言語如塵飯土羮相似便是侮也

  照下節側重天命補出知字固是然此猶講章之見也須知道理本如此正使孔子不說出下節來亦當重天命亦當補知字朱子註非專為下節而作此語也試看好仁章見善章都補出知字亦豈白文所有耶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章

  孔疏引論語天生知之者上也是欲明聖人稟性自天之義故易其文古人引言多如此要之於本義無違失而已不拘文字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章

  纔有疑便要去問人不是既疑了呆呆思量箇問却多了一箇思擔閣了問也九句皆當如此理會總之實做工夫的人自無此等支離膠滯之病

  不是見得了又從别處想那義只就見得時的然識得此是當取的不當取的便是思義

  孔子曰見善如不及章

  好善惡不善不是意氣上事

  周子云志尹學顔學顔正是求志切實工夫

  齊景公有馬千駟章

  景公顯名之主有興等事當時豈無稱道之者只緣得國非義一生只是箇庸主面目民心不服小小感恩頌德算不得稱聖賢便直斷之曰無德而稱盖以為民心之所不言而同然者此直道之存也如王巨君居攝之年稱頌功德者前後數十萬人雖謂無一人稱之可也豈以數十萬人而遂謂之公論哉

  陳亢問於伯魚曰章

  道者天下之公理德者人心之同得既是道德决無私厚其子者其他術數之學則有私若以道德私與一人必所謂道者非道德者非德

  使孔門無顔曾諸人而伯魚獨得之亦非所以為私猶所謂天與子則與子也

  詩禮二者古人於少時巳學了但只是誦習未有深得算不得學故伯魚以未也對退而學詩學禮功夫比前又不同非至是始學也

  孔子問伯魚學詩乎學禮乎朱子以為易子而教聖人亦然不然安有不知學否而須問者盖古者家有塾黨有庠伯魚雖為孔子子其授業之師必又自有人故孔子問之伯魚於詩禮非是不曾誦習但自知功力淺不敢謂有得故以未學對所以為受教之地

  子曰性相近也章

  性與天道夫子罕言之所謂性相近者就人所常言之性而言如曰十室有忠信是謂性之美者本易得亦非上知之謂也若柴愚參魯古民有三疾之屬皆在美不美之間亦不曾言性惡也其他言惡事若不直不愿不信忿戾等則皆習使然不屬於性也

  子曰唯上知與下愚不移章

  昏庸之甚果於為惡必不肯向善所以為下愚不移若其人有進善之志無不可轉惡而入於善者即非下愚也人何甘以下愚自待乎此夫子意也

  果是上知未有不好學者未有不兢兢業業者堯舜之疇咨清問夫子之好古敏求終身無自滿足之心緣他透頂明徹所以如此若只是保守得這箇如黄叔度一流人猶未足當此也

  韓退之原性三品之說本於荀悦申鑒而世罕知之然三品者亦依倣孔子言上智下愚不移而為是說也

  公山弗擾以費畔章

  觀左氏所記不狃在吳告叔孫輒吳王語及率師故道險事則其心之所存與陽虎大異亦可見矣召而欲往不亦宜乎若謂聖人志存東周偶有感觸不問何人便慨然褰裳者殆失之矣

  公山不狃身在吳師乃心宗國盡其忠謀可謂有君子之心矣其據費邑召夫子定與陽貨不同夫子曰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實為公山而此言非泛然表其生平志略而已

  齊一變可至魯魯一變可至道此賢人所知亦今之學者所共信也至因公山以興東周之治則自子貢以下如子路輩盖有不能知不能信者矣而况於今之學者乎故曰聖不可知之謂神性命事功一也

  唯不能知不能信故謂夫子此言特明平生之志不干公山然則欲應召者又何為也

  子張問仁於孔子章

  隨時隨地隨人隨事皆以五者之心行之

  請問之上無曰字是應聲而問古書中問答無曰字者大約是急詞

  真能恭則必不侮未到不侮只是恭有未至教他專求諸己不是以效歆之

  周禮注信任於友道者疏謂朋友有道德則任信之故論語云信則人任焉是也

  佛肸召章

  細思公山佛肸之召子欲往正所謂君子可逝者非其心存至仁何以至是其卒不往者知其不足與有為也此則不待聖人能之

  子見南子而子路不悦佛肸不狃召子欲往進言沮之者皆子路也此最見其忠於聖人處其他弟子若囘賜心知夫子無可不可固無待於言下此若冉求輩或不能測夫子之意而已亦未見有所不安則亦無所置辭若懷情不盡冉求亦不為也

  白沙在泥與之皆黑泥與論語湼而不緇之湼字音義同也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章

  門弟子雖後進末學豈有不肄業三百者而夫子云然正以詩自可興其讀之而不能興或稍有感發無浡然惡可已之勢則是學之之心未誠而功力不加也故夫子教之餘放此

  多識名物只是緒餘若說做格物窮理工夫則非緒餘矣要之格物窮理工夫有緩有急有淺有深此是指淺者緩者而言謂之格物窮理亦可

  子謂伯魚章

  孔子教伯魚以周南召南重在修身以齊家上家之難齊莫甚婦人正墻面而立者即所謂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是也疑伯魚方授室而聖人誨之如此

  聖人之意是教伯魚以修身齊家之道正墻面而立猶大學所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也齊家亦非泛泛說重在閨門之内肅雍之化所謂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燕私之意不形於動静則其要也

  子曰禮云禮云章

  兩云乎哉不是要人求之深遠正要人求之性情切近之地

  子曰鄉原德之賊也章

  鄉原德之賊也他自壞其德不待言了却更害了那德若道聽塗說則只是自棄其德

  鄉原之忠信廉潔亦不是口頭說亦須有實事只是做得不誠做得不合道理若全無實事則人人知之不足以賊德矣觀馮道傳可見

  古之狂也肆

  嵇叔夜云三年喪不内御禮之禁也莫有犯者觀此言孰謂魏晉之世蕩閑佚檢有甚後代乎嵇阮之徒盖猶孔子所謂古之狂者與

  惡紫之奪朱也

  王制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疏引論語惡紫奪朱若紅緑及碧等皆有亂正色之義也

  子曰予欲無言章

  以孔子視前聖已覺言說之多故曰予欲無言又曰默而識之實理惟心得者為有益也

  是不待言非不可言亦非不能言理無不可言者聖人亦無不能言者但此理必須言而顯則此見昭著者又是何物得無習而不察耶予欲無言是要人不徒求之言非以為有言反成障礙不若默默相對不立語言文字目撃而道已存也

  予欲無言正為子貢一輩人可以語上者而夫子罕言仁性與天道諸弟子多不得聞是其以無言為教也非是一切答問之教如所謂叩兩端而竭者皆禁絶之但寂嘿相對而已不然將謂虚抱此欲終不免嘵嘵耶或謂道以多言而晦故欲無言不知聖人之言越多越好自與後儒不同只是求聖人之妙道精義專靠言語却不濟事耳

  若在聞性道後亦不用如此指點矣故註語云云或謂子貢已會無言本旨者非天何言節亦不是正言天道如性相近也亦不是正言性

  四時行句包得川上一章之義百物生句包得鳶魚一節之義又須知逝者如斯亦是無物不有鳶飛魚躍亦是無時不然

  孺悲欲見孔子章

  辭以疾是古人之通詞不得謂之不誠有等人不欲見他不成直拒之云我不肯見你以疾為辭其人自當會意然又有真箇疾者孔子於孺悲正欲使知其非疾故取瑟而歌正見聖人之誠處

  鑚燧改火

  四時變火以救時疾是火之性以木而變也以一火傳無窮其性不為改譬人由高祖至於雲仍受氣同雖百世猶父子也

  食旨不甘

  食旨不甘不能食旨也非嘗試食之而覺其不甘之謂

  子曰飽食終日章

  吳祕曰盖為庸常不學之人以小道諭之耳按中人以下難與微言聖人呼彼愚昧使之覺悟引喻卑小意乃愈切吳說得立言之旨矣

  舉博奕以甚之猶大學言寧有盗臣

  家語孔子對哀公君子不博為其兼行惡道也是知不有博奕者盖舉其至鄙賤者言之非特以其藝術小而已

  子貢曰君子亦有惡乎章

  子貢問君子亦有惡乎子貢意中有箇所惡在審知君子之心必然惡此等人不敢便向聖人面前說故以君子有惡為問夫子告之以君子所惡有此四種知子貢問意是欲以己之所惡相質正故問以發之與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同一氣象子貢承問乃言己所惡又有此三種是謂此三種者當亦是君子所惡所以師言未盡之旨不是見夫子說一種話自己又說一種話直似比強絜大一般盖學者之用心必求有當於聖人而後已從無背却聖人自立一種說話者故此章書相足而成乃其義則統於尊也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章

  尋常人家此等情事多有學者修身齊家於此最為切務何必指定宦官宫妾耶當與易事難說章一例看近之必有狎暱之意所以致不孫遠之必是已甚之為所以致怨難處不干女子小人之故仍是自己正修工夫做不到

  微子去之章

  越絶書微子去者痛殷道也比干死者忠於紂也箕子亡者正其紀也皆忠信之至相為表裏按微子去殷孔子併稱仁此言痛殷道者得其旨矣曰忠信之至者即至誠惻怛之謂也

  柳下惠為士師章

  集註胡氏謂此必有孔子斷之之辭而亡之案本篇柳下惠降志辱身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三黜不去不謂之降辱乎不肯枉道寧老父母之國所謂中倫中慮者也孔子斷之之辭何以加於此乎或者孔子述此不置一辭微示已志門人因而筆之容有之乎

  齊人歸女樂章

  鄒陽云魯聽季孫之說逐孔子顔師古曰桓子故使定公受女樂欲令去孔子也按魯未嘗逐孔子然孔子之去實以女樂故而季孫之受心已不樂孔子欲令去之是無異於逐也言此者欲甚魯之惡若孔子見幾而作豈待見逐然後乃去也

  楚狂接輿章

  接輿一歌極是愛惜聖人一片熱腸可念

  長沮桀溺耦而耕章

  孔頴達云論語長沮桀溺耦而耕即云耰而不輟耰覆種也是古者未解牛耕按冉耕字伯牛是必已有牛耕故名字相配但未詳牛耕起何時【按周禮地官里宰疏云周時未有牛耦耕至漢時搜粟都尉趙過始教民牛耦今鄭云合牛耦可知者或周末兼有牛耕至趙過乃絶人耦專用牛耦又山海經云后稷之孫叔均始作牛耕徐玄扈以為在春秋時錄以備考】

  豈若從避世之士哉各自隱去便是從非欲其舍夫子而從已耦耕於此地也

  淮南子鳥獸之不可同羣者其類異也虎鹿之不同遊者力不敵也論語之言謂人不可與鳥獸為羣淮南則以鳥與獸各自為羣是又一意也

  子路從而後章

  子路率爾而問是為無禮於人所以彼丈人呵責所謂言悖而出亦悖而入也勤分協句當是鄉俗常言故丈人誦之以譏子路孰為夫子正是答其無禮之問不言見不見也子路自知己失拱立以謝不敢固問於是丈人亦改其倨傲而止之宿所謂敬人人亦敬之也此皆人世情理之常讀者不察謂此老人一見子路便知是汲汲仕進之徒便有招隱之意者失其旨矣

  君臣是天做的果於避世而不肯仕是無君臣之義也莊周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有不奈何意便不是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此特為荷蓧丈人言之盖丈人以時無可為道不得行遂以避世為高故告之以君臣之義不可廢非謂君子之仕無志於行道徒欲存君臣之義而已天下有道吾不與易也豈非以行道為己事乎

  後漢書注引欲潔其身而亂大倫作孔子之言

  逸民章

  夷逸朱張不見經傳是後儒据所見而言當夫子時二人行迹未必都無紀述朱張雖不置一詞既列之逸民即見梗槩自非稔聞將無孟浪知不然矣膚末小生以朱張僅存氏名於諸人中為銷聲匿影之尤可謂弗思之甚

  論斷逸民偶遺朱張亦不是獨優亦不是獨劣既系之以逸民而列於諸子之中大略亦可想見有謂張真逸人雖聖人不得而名之者何其言之侮聖耶

  論語稱伯夷叔齊求仁得仁對衛輒言餓於首陽對齊景言俱指遜國一事獨不降辱二句似指叩馬諫伐恥食周粟而言而夫子稱歎之如此微意可見矣盖綱常萬古不易夷齊於此有大功非其他清操介節比也聖人安得不極口稱歎

  謂柳下惠少連謂虞仲夷逸此是史公合傳之祖逸民之有可有不可各行其是原非有害於義但夫子之無可無不可於義更精更熟覺得夷惠之徒未免執而不化耳

  太師摰適齊章

  太師諸人去後必是另有一班伶工充其職然先輩皆云魯於是始無侑食之官矣魯復有鼗工乎云云此正是文章妙處不得執此說以譏之盖諸人既去雖有而謂之無可也所以重諸人也

  故舊無大故二句

  無大故不棄原未嘗過縱過縱便非忠厚

  周有八士章

  周有八士從太和元氣薰蒸醖釀得來如所謂麟趾為關雎之應非止一家之祥故曰周有

  論語仲突仲忽之突吐活反方言凡卒相見謂之突取義與忽近也

  子張篇

  子夏之言迫切子張之言恢張子游之言通率子貢之言警敏曾子之言敦篤門人集而錄之以為聖人之遺意存焉而諸子之學焉而得其性之所近亦可見矣曾子之言曰君子人與君子人也有子之言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意思何等謹重子張則曰其可已矣子夏曰吾必謂之學矣小德出入可也子游曰喪致乎哀而止抑揚之間畧有剽輕之失此非曾有之善為說辭盖詞氣之問可以驗心學之疎密也

  論語所記諸弟子之言皆學於聖人而有得其意皆本於聖人故書傳引弟子語直謂是孔子之言非悞也但諸弟子所得有淺深而語意抑揚不能無小得失要其源流皆自於聖人非自為說也

  子夏之門人章

  蔡邕正交論云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而二子各有聞乎夫子然則以交誨也商也寛故告之以拒人師也褊故訓之以容衆各從其行而矯之至於仲尼之正教則汎愛衆而親仁按邕謂二子各有聞乎夫子是也謂商寛師褊各從其行而矯之若進退由求之例未見其然

  子夏曰雖小道章

  農圃醫卜農如齊民要術之類醫如素問靈樞之類蔡邕云孔子以為致遠恐泥注以為當别有所見盖不然也

  子夏曰博學而篤志章

  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所字以理言若只閉目静坐亦能收攝此心然不得為仁者空寂之心非仁也既博學又篤志既切問又近思如此做致知工夫此心俱打併在義理上所以仁在其中

  求仁不比干祿是不好念頭然謂學問志思為求仁而做此工夫則無是事故亦是不求而自至

  仁在其中從此正好做踐履力行工夫非謂此心照管不失便不須力行也纔有息便間斷矣

  後漢書注博學而篤志云志記也人能博涉學而後識之以志為記與多學而識相合加之篤固則又與默而識之者殆近之矣似此說經亦有可取者焉

  章帝詔引學之不講是吾憂也又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皆以為孔子之言

  子夏曰君子信而後勞其民章

  勞民本以為民諫君本以愛君而未信則有謂之厲謂之謗者勞之未必有利於民諫之未必有禆於君此可惜也若勞民以濟其私諫主以市其直則是真厲真謗更不須向他說信矣

  子夏曰大德不踰閑章

  大德不踰閑二言韓嬰以為孔子語也然則論語所記門弟子語盖多本於其師乎

  子游曰子夏之門人小子章

  薛宣傳君子之道焉可憮也顔注謂行業不同所守各異惟聖人為能體備之按此註已得大意而後來泥聖人二字反或失其語脈何耶

  曾子曰堂堂乎張也章

  列子言師之莊賢於丘也莊者習為儼若之容近信則猶未能

  曾子曰吾聞諸夫子章

  臣皆翼戴公家之臣政皆匡扶公室之政

  孟氏使陽膚為士師章

  范蔚宗引論語上失其道云云云夫不喜於得情則恕心用恕心用則可寄枉直矣按范此言最為得之曾子言哀矜勿喜非直存此惻隱而無利濟之實也枉直之寄必盡其心彼明斷自喜者固知所傷必多

  小宰以叙聽其情註情争訟之辭論語如得其情正謂此獄訟之情也

  子貢曰君子之過也章

  歐陽原功仰更齋記曰日月之明未嘗息者也故人仰之於既更之後不改於未食之前譬諸君子能存其心於衆人之正【疑有悞】其或違而去之亦暫焉已耳若夫本體之明則固未嘗息也愚因其說而推之明德者人心之所同具如日月之有明也惟私意繳繞日以滋月以長本體蔽翳不可復開矣有陽明用事之君子道心為主而人心退聽焉雖其幾微之間出入之際暫若晦蝕而天理流行終不令其斷而不續所謂日月之明其體固自若也以視小人之狥私滅理者不亦天淵矣哉子貢仰更之喻意盖如此

  文武之道未墜於地

  儒林傳叙孔子究觀古今篇籍乃稱曰大哉堯之為君云云孔子雖天縱聰哲心知古聖帝明王之道德亦必据篇籍而論定之五帝已前史書散亡故闕而不論也是知道統之顯晦存乎篇籍故曰道之顯者謂之文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若但以此心此理而言如日炳然何墜地之有乎

  譬之宫墻

  禮記君為廬宫之注謂圍障之疏謂廬外以帷障之如宫墻爾雅大山宫小山按宫是圍繞之名論語譬之宫墻正謂墻爾今人解作内宫外墻義亦兩通或如疏言宫墻為得也

  叔孫武叔毁仲尼章

  丘陵由積土而成高卑亦不等皆不離乎地是學力可至之喻日月體麗乎天是不可以人力至之之喻

  陳子禽謂子貢曰章

  觀左傳所記則子貢之才識敏達可以應變而效用於國家者已見梗概矣武叔之賢之者以此也子禽門人之不知道者故亦為此說豈賢於子者非是薄仲尼謂不能過之也子貢推尊夫子有日月之喻子禽心疑非實故曰子為恭也

  得邦家即是王天下夫子人臣直言天子事則疑於僭越故小言之顔淵問為邦亦是此例

  四海困窮天祿永終

  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千萬世鼎革之故盡於此天之立君以為民也自古未有民窮而國不亂亡者而所以困窮之故則由於人主之一心此大學平天下章所以反覆丁寧垂為炯鑑也

  何謂惠而不費

  孔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自應接聲請問不應泄泄然聽之而待夫子之自言也何謂惠而不費自應先問一條不應自圖簡便而彊夫子之費詞也

  子張曰何謂四惡節

  家語孔子告冉有云慢令謹誅賊也徵歛無時暴也不試責成虐也此即論語四惡之三而小異耳

  子曰不知命節

  不知命知字與知斯二者弗去之知正同盖真能不惑於利害斯乃為知命也或言窮究天下之理然後命可知者竊恐愈窮究愈不得為知也盖此知命乃大學誠意之屬非格致之屬也又見利必趨趨利果得利見害必避避害果免害然其違逆天命也甚矣何以為君子乎非謂趨利得利避害免害亦是其人命之當然要之不當趨而趨不當避而避雖得利雖無害要非天命之正也其苟趨利苟避害而竟無毫髪之益者其不知命與前人同而所遇有異非此之為命而彼之亦為命也呂氏春秋云晏子授綏而乘其僕將馳晏子曰安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晏子可謂知命矣命也者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人事智巧以舉錯者不得與焉故命也者就之未得去之未失國士知其若此故以義為之决而安處之按呂所云以義為之决而安處之此正所謂知命可以為君子者也若但知死生一定雖趨避百方莫能更之以是為知命者非聖人之意也

  郭璞欲為顔含蓍顔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龜有日者謁黄直卿云善算星數知人禍福直卿云吾亦有箇大算數書曰惠迪吉從逆凶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大學曰言悖而出亦悖而入貨悖而入亦悖而出此數亘古今不差豈不優於子之算數乎此二君者可謂知命者也貧富貴賤吉凶禍福誰不知道有命只是信不及信不及便是不知命

  此木軒四書說卷七

<經部,四書類,此木軒四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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