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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制集 元 柳贯

17-待制集卷十六
  待制集卷十六     元 柳貫 撰

  序

  共山書院藏書目録序

  汲郡張公自始仕好蓄書洎通顯矣益縮取俸錢轉市四方積三十年得凡經史子集若干卷既以藏之其居共城蘇門百泉之上而類次其目録如右延祐三年公參議中書省之明年貫來京師實客授其家間乃得其所謂目録者而觀之蓋其所儲自五三載籍外羣聖百家之言咸在亦既嚅嚌其腴澤而掇其大者用之天下國家其緒餘則以敷遺後人若公之心可謂無累于書者矣然經以載道史以載事上下數千年宇宙之運古今之會相尋於無窮者至總總也帝王之盛道在人心固莫非全書而秦之煨燼秦自煨燼之漢之表章漢自表章之書無毫髪損益也自時厥後執讖緯以談經而經始離黨私門以議史而史始誣傳註紀述之家蓋蠭起蝟興十百古人不啻雖以向歆父子之録畧班固荀朂之甲乙元嘉之有部崇文之有目僅止于一時中秘之藏而已况夫世變不齊文字日滋吾而持數寸之楮欲以殫窮其名類吁亦狹矣今公所聚之書浩穰若是則譜而稽之固其勢有不得不然者而豈賸之云乎抑聖賢之精神心術寓諸書其言道德性命至矣而制度儀章於今尚幸可考莫詳於禮樂夫既載之之詳而又原於人心為易入則伯夷后夔之教是宜旁薄洋溢千萬世而一日也然五禮六禮之殊倫五音七音之易位遂有取其進退俯仰高下清濁之數一切紛更貿亂之用綿蕝以易三朝之儀因同室而紊都宫之制上齒之俗微于鄉飲之不修成人之道息于冠禮之不講至論鍾律則銖黍既差均節何有五量三統已因之無所適主雖奉常所肄亦且弊弊於龜兹之部梨園之伎而鄭衛不足淫矣嗚呼亦安知五帝三王不相沿襲之說其流遂至于此耶此有志之士跂踵禮樂之興而庶幾乎人心可正世教可隆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治可得而致也今上而鋪猷叙倫之君下而明理宣化之臣大廷之議顧必有及于稽古禮文之事者聖賢遠矣精神心術所寓條在書綱在録可槩舉而將之也非公之望而奚望哉貫之淺學何足以知之輒因序述而竊有獻於公焉

  東亭圖序【代趙承旨作】

  東亭圖圖東亭之景也凡亭之景十數而不以名焉亭最勝也蓋東南出古邢城三十里許有村曰竇村是為魏國張忠宣公家别墅而東亭以方名則今大司農彦清父之為之也墅最于村亭最于墅墅有林有畦有堂有廬有百泉之流有蓬鵲之山浮嵐動靄朝姿夕狀頃刻萬變亭蓋一舉目盡得之亭猶圖也圖猶亭也始張氏之上世應宋金隱約於是村者百有餘年迨忠宣公以宏材偉畧事世祖皇帝出入省寺為時名臣而今司農公尤以文學被遇四朝秩躋第一班亞疑丞直詞讜論實簡上知村之耋稚莫不誇豔公父子以為村榮而公亦以謂此水此邱吾先人所嘗釣遊水原木本吾無須臾忘也故自忠宣公去治第于城而猶即村為墅其後公以魏國太夫人服舍官歸墅居遂築斯亭端憂讀禮外睇瞻白雲行撫嘉樹屺岵之思終焉如新厥今身在朝廷乃心罔不在林野間嘗指圖而諗余曰吾有是圖猶其有是亭也圖在手即亭在心雖然見圖而不見亭則圖為實亭為幻也見亭而不見圖則亭為實圖為幻也子能以莊語序吾圖實固為幻而幻亦為實也余復之曰可圖者亭而不可圖者非亭也圖者其幻而不圖者其實也方公年盛氣壯又得遭值聖明藻火鴻業鋪張大猷是皆有責於公之身凡天地間肖翹之品動植之類直公圖繪之一物則夫託一亭一墅於粉墨之微以幻為實而尚欲余言系之抑又何也公之家其先德之隆世澤之滋則固千載一時之勝而其實宜非圖所能盡若余之耄言乃其所以為幻也畫者為誰薊邱楊光祖也序者為余余吳興趙孟頫也

  席御史文集序

  監察御史元城席公卒三年始葬貫為文以銘其竁又從其家得遺藁雜詩文若干篇公之友渤海嗣君時亦為御史閔公無主後將刻傳之而貫為之序公之學蓋出于紫山胡氏涵濡義理之真而含咀道德之華初不為葩柎粉澤以飾豔逞巧要自致于用而已居京師十餘年始得郎祕邱而曹局乃無一事雖食稍廩艱薄益甚然其氣夷慮澹終不肯希寵藉勢一跡貴人門戶獨其融悦睟盎之餘時時發之聲歌無所病於心故無所失於言大抵醳如也又十餘年入御史署遂有言責於時嘯咏之情亦少減矣而忠誠悃愊凡所論建於國體民命尤懇懇焉不幸多病卒不得伸其所言以殁而賴以有存者獨辭焉耳學而不能自致於用豈非命哉考其辭而知其心則公之學要為不悖於其師矣乃若嗣君篤朋友之諒生死不爽汲汲然欲公之言傳世信後其誼可尚也已詩曰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嗣君其知政者乎延祐七年三月十二日國子助教柳貫序

  閻氏嘉禾堂詩序

  宇宙間粹美純和之氣襲休發祥固專萃於人矣然而地之所載神之所形或亦間見于物物豈能偏勝哉殆氣之盛而不過有倏然而相感煥然而相符者是則烏可誣也始余知讀訓典見周書所列歸禾嘉禾二篇蓋亡私則以為成周盛際其氣之磅礴洋溢既已萃而為周召毛畢若而人則夫物之遇于斯時者鳥皆鳳凰獸皆麒麟木皆連理而禾皆同穎復奚疑哉是區區一禾之瑞史乃屢書之辭雖闕而下下報上之義實猶有傳焉則其盛而不過又可獨歸之氣而已也夫亦忠厚之澤洽于品物者如此而人不得以專之歟厥今文軌四同聲教旁沾凡人才之翕聚固已上軋姬孔而下陋管商矣宜其艸木之英華暢為美瑞層見複出以章章乎氣化流行之盛而卒未之聞焉余蓋徯之久延祐七年余與西蜀侯巖亮甫並客京師間為余道汾亭閻君顯卿我友也去濛陽令即居成都毓禾于圃皆同本異穟而岐為八九至於無算民讙言曰是祥也閻君能獨有之乎則以狀白于郡于行中書相臣曰休哉盍以是美歸之天子庶幾有國之禎符而我等與耀榮焉乃驛致于京時仁宗皇帝方齋居嘉禧殿事聞以禾宣付史館亦既特書諸策傳示無極君復侈上休德即名其堂嘉禾堂蜀之勝士若朝之聞人往往聲之詠歌以斧藻閻氏千載一時之遇於是君改令龍游其子敏道亦辟掾雲南行省適以事來將便道過家奉觴登堂絃匏諸詩以為君壽子能序之則敏道是來為益有遇矣余聞閻君仕蜀三十年能以清慎致名譽有子五人崢崢自奮抑賢乎余前所云粹美純和之萃蓋以氣言也盛而不過或於其人或於其物是皆感之而至觸之而應莫之致而致之一禾之瑞亦曰自夫閻氏者始而豈一家一鄉所能獨當之哉余既尊其所聞而信其理有實然乃為之序先焉謂余為慕卜者則削之以懲其僭可也冬十有一月朔柳貫序

  送劉宣寧序

  昔劉君將令鄯陽仙井虞先生序以贊其行蓋未成而遭太宜人憂於是服除吏部再調君宣寧宣寧為縣隸大同府實戰國趙地漢屬雲中郡高祖追韓王信至平城被圍白登後魏道武徙平城都即皆其處按圖在單于府東南而雁門馬邑東北唐稍于邊境置使節度經畧其北去雁門三百里者曰大同軍則府號大同或沿是矣今所統縣有雲中猶用漢舊郡名明其西雲内州非郡故地特不知宣寧何自始縣豈遼氏有國升府為西京在其時歟初其域臨西北邊民生長騎射間而讋於戰鬭挾槊彎弧乃敢雜耕牧塞下人謂其風氣勁武俗習堅強然以文法吏治則若束濕何也及國家肇迹龍荒奄綏方夏時則大同視古畿輔雖並建籓王籍兵守圉而疆場不驚鼓桴無警垂及百年革慠而恬易悍而柔往往襲弁服而談詩書自同齊魯之人故一有賢令長沐之以小惠則愛戴感悦不啻乳兒之于慈母宅生司牧而有社有人蓋無昔之難而於今為易易矣嗚呼是孰知累聖休煦涵濡之至於斯乃所謂必世而仁者乎予聞朝廷歲輦粟實和林明安諸倉至八十萬斛而屯戍將士纔免饑色覈卒乘之名數計道路之工傭大同一府總其凡而所部州縣涖其役比年薦祲人畜踣死道亡者過半有司下急符責償其家一不赴期則官若吏或受譴呵賴二三大臣畫策更制悉出戶部茶鹽引募有能自輓自輸者入其粟而授其券夫既捐利以予商人則餉道之流雲委川會有不脛翼而飛行者矣比見行邊使還言困庾之贏大約足支三四年而山西八州去秋極豐菽麥被野畝收皆一鍾民去震撼擊撞而就休息安養宣寧方百里縣然化易孚而治易致殆莫宜於斯時也而劉君之敏裕而又得時與地而施設焉則起卓魯以從之遊尚何愧哉方今中臺御史外部廉訪使者皆得承詔察舉守令歲上其名迹於朝有由小邑超授大州者吾知劉君必不釋於薦士之藁矣夫考土疆而徵民風令之事也予雖不識劉君而樂為君誦之以虞序為足信然而又欲吾夫子學道愛人之訓顯白于世于是乎言

  送王吏部簽憲燕南序

  河北薦饑而屬去秋大雨水鎮定瀛易固同其患矣然太行以南壑谷諸流乘高直灌冶河而下合滹沱滋陽二水奔放横溢蓋將澤鎮定而後被于瀛易向之禾壟既化鼃坎則為是數州之民生意殆極斬斬廟堂聞而憂焉乃輟朝士往視其菑發粟勸分凡以安活之者幾無遺策於是臺臣又言曰燕南廉訪使者治鎮而定瀛易皆其所部今民阨於饑去食新猶數月不有以厚衛而深養之譬諸人已痿痺氣一散敗全無日矣其議選官以聞而吾友王君景先實由吏部郎出簽其使事紫衣金魚承命即行都人稚耋咸一口言是嘗持御史節按河南首擊臣姦去之用是廉問一部豈可犯哉然景先儒者平時不務為矯亢之行向獨遇事英發以謂天子方張治具而卹民隱顧容一梟鴆其間使善類蹙蹙不遂誠若吾節何人徒見其排之之力而摧之之易不知景先之心亦行其所無事而已况今煦寒于既凜濯痍于將殘若安絃焉急則中絶緩則屢慢矣本之學術之正而質之試効之果所為捄菑捍患之道一誅強鋤梗之心也而有異乎夫是數州之民其毋以困悴為傷而覆用自慰則知朝廷慎簡憲僚之意蓋在乎此然予特懼君之惠將不能久專兹部也故于其别先序以為信至治三年四月九日柳貫序

  理成隱居圖後序

  吾鄉朱叔晦先生在咸淳間為名進士矣中陟憂患要自比管寧陶潛而有志不遂乃復挾其耿耿者北來京師又自視如機雲二氏入洛時通侯貴卿見輒慰薦先生曾不肯少降氣抑辭久之得試江東一縣而歸雖身裹章服而心遊澹泊則故畸人静者也其居理成林崦蔽虧墟井參錯間嘗以理成小隱自命東平張公夢符為以意圖之御史中丞劉公中書左丞馬公而下咸以意詩之或曰先生非充隱者歟則俛而笑曰吾未嘗隱而亦未嘗不隱然謂我充隱則誣其後去越之上虞令徑歸理成嘯詠山水間十餘年以壽終圖則是而人則非矣昔予未成童先子方謁故國子博士施公歸忽抵其几愾然曰吾鄉綜名核實之學自源徂流大抵猶一日也公且老下是則朱叔晦伯季庶其似之予時未知言已竊識于懷稍長獲一再見先生聆其論議騰踔今古鉤貫繩聯如張樂廣庭商飄羽揚律宣呂旋徐而按之莫不泠然赴節然後知其本之在是今先生伯季與先子俱下地而予以庸虚偶兹昌運躐登儒館仰前徽之未遠慨鄉學之寂寥輒因披圖為誌其末九京士會予安得而起之蓋予亦將隱矣至治三年夏六月十日柳貫序

  上京紀行詩序

  延祐七年貫以國子助教分教北都生始出居庸踰長城臨灤水之陽而次止焉自夏涉秋更二時乃復計其關途覽歷之雄宫籞物儀之盛凡接之于前者皆足以使人心動神竦而吾情之所觸或亦肆口成詠第而録之總三十二首噫置窶家之子于通都萬貨之區珍怪溢目收攬一二而遺其千百雖欲多取悉致力何可得哉貫西越之鄙人少長累遭家難學殖荒落志念迂疎顧父師之箴言在耳嘗恧焉弗勝乃兹幸以章句訓故間厠西廱之武以竊陪從臣之末龍光炳煥照耀後先山川閎奇振發左右則夫紀載而鋪張之有不得以其言語之蕪拙而併廢也今朝夕俟汰庶幾退藏田里以安遲暮而諸詩在藁懼久亡去吾友薛君宗海雅善正書探囊中得舊紙數板因請宗海為作小楷聯為卷豈直歸誇田夫野老以侈幸遇之萬一而顧瞻鼎湖薄天萬里遺弓之痛有槩于心尚何時而可已耶後三年至治三年十一月五日柳貫自序

  高氏四子字序

  木之於植物類也而自茅蘖之微擢之以至於盈把而合拱則雨露之所滋息地力之所培養以能迄遂其才而為繩墨之所不舍蓋觀於其初而知其末之所至則夫牛羊斧斤或得以閼其生而毁其全者豈木之罪哉徂徠之有松新甫之有柏木之囿也公輸梓慶一日過而睨之則下者軋凡卉上者干青霄其離立錯峙於吾前者用之而有不盡焉然後知才者天之所予其條達鬯茂於先正以為落華就實之地顧其本之則如何耳易於地中生木之象曰君子以順德積小以高大夫小而能大由其積也積而能至由其順也故小積者大積之漸大順者小順之形枝葉之懋根柢之固也上極之崇中題之正也然則本於木性之初而知夫木道之必能以有行者用易之機也學者進學之功其亦若是而已詹事長史太原高君既充其所自得以顯融於時而又將進其四子於學則以其名問字于予予嘗觀于木而知其所以為升乃即其四子之名而為之演繹其義以申告之故有本則滋誠之立也本而不端末斯迷謬字本以孟端易悴而榮仁之實也生意流通全德弗昧字榮以仲仁楨立於中物之則也匪植之剛其何能式字楨以叔剛上衡維棟極之義也隆之又隆協于中矣字棟以季隆曰端曰仁履吾信也曰剛曰隆思吾順也知升之時則知學之序所為稱物之小而取類之大者以吾字偶君名其亦有遺義否乎雖然父子之恩天之施也一荄一枿無形色之者而氣之滋至莫不思其始以厚其終焉故君子之教惟木為近而若升之順德漸之善俗蓋無非木道之用是則高君取之以命其子之意也惜乎予之言不足以攄發君之所藴而本嘗以胄子從予受經則其義有不得隱焉者矣深體而密察之是在四子而已予何言哉

  開元宮圖後序

  右開元宮圖一卷宮本宋理宗女周漢國長公主第在杭州清湖橋西第成於景定辛酉公主實以是年下嫁駙馬都尉楊鎮其後公主薨鎮從北上逮至元辛卯而籍于楊氏三十年矣道士買得之為宮用其法塗堊繪治又三十年當至治辛酉燬于火天運纔一周而廢興盛衰不可復詰者如是是圖所載凡皆楊氏之舊而宮之制不與存焉志其變所以無忘其始也初理宗無子度宗自福邸入正儲貳而謝皇后女獨有公主兩宮最所隆愛有司希旨為治第帷帳供御下乘輿一等居半歲猶以遠掖庭更卜和寧門東穿堧垣為直道内官宮婢朝夕通饋問而是賜第在清湖者惟居楊氏母方已未庚申間賈似道振旅還朝以功伐自詭上下蒙羃諱言邊事視襄樊秦蜀之賞購不能貸土木文繡之輸將豢驕保淫卒至兵燹薦起而鼎之存亡遂弗可復計况夫第宅甲乙去故即新僅若摴蒱之一擲者乎雖以竹宮桂館之名易珍臺璇室之舊而祝融回禄猶眷焉顧之豈將與昆明灰刼同盡而後已耶抑番休迭王之在天者人力果不足以勝之耶不然鳳簫既遠絳節時臨嶽靈川后職其禁訶祓除獨何為者耶是數之不能不然而物囿其中予亦不得而知之也作圖時宫則未燬其堂榮牖戶森竦邃密矩引繩聯纖疎鉅蹙精歷算者不能為之嬴縮而臺亭沼沚躪廢過半道士頗損益之然大畧可想見已眉叟真人今主是宮方更為宏敞以修祠秩功未竟會朝京師以圖示予予嘗竊識其舊乃為序篇而凡有得于黍離麥秀之遺聲者繫次其後焉泰定二年五月廿三日柳貫序

  齊太史春秋諸國統紀序

  說春秋者知聖人經世之法寓於一筆一削之間而不知假魯史以著侯國之行事其盛衰離合之端其成敗是非之迹有不可掩夫子魯人而魯實周之宗國幽厲傷之舍魯奚適拳拳是心夫豈得已然而王必曰天王正必曰王正所為託始於兹以深示撥亂反正之道蓋常若文武成康之臨乎前而典禮命討有其宗非止于詳内畧外而已也經之所書有常有變常者固不可變而變者則所以為常首王人次封爵此常也主會主兵謀從謀逆則幾於變矣先後之倫或殊號名之實不異以宋齊晉衛而偶秦楚吳越則栢翳鬻熊之宗太伯仲雍之胤夏后氏之胤槩之狄道何少恩哉道在中國分義猶存故能遏亂畧於其始及其既散則大權下偪外奰日侵誓盟征伐彼得專制進而序列抑以志變聖人一心皦如天日造化權輿見於特書屢書將使萬世之遠臨之而懼謂其班王室於侯邦薦衣冠於左袵不知言者也貫自受讀竊疑列國之事豈皆史官承告所載要之舉實立文各有其本而貴賤榮辱夷考不誣春秋在天地間視周猶魯視魯猶列國以為為魯而作則始隱終哀而原于典禮命討者果為天下乎抑私一魯乎艱難離索不幸學未成而廢矣比來京師常願求之大方以祛矢惑見而沙鹿齊先生之言則曰春秋以同會異以一統萬蓋始魯終吳合二十國之史記而為之者也間嘗叙類成書曰諸國統紀降周於魯尊為内屈也先齊于晉以霸易親也繫荆及吳懲僭以正也其道名分之意所以經緯乎書法義例之中者則亦先儒引而未發之奥云耳予何言焉貫既得而誦繹之復次其單陋質之先生以自厲謂予嘗知春秋幾何不為孔門游夏之罪人哉泰定二年八月廿一日柳貫序

  嘉溪圖序

  太原既稱山水之囿而嘉溪以地配名宜絶勝矣其地勝故其產不凡珍卉異植雜羽毛之物不能以獨當之而勁正瓌特之林往往出乎其間詩曰瞻彼旱麓榛楛濟濟又曰瑟彼玉瓚黄流在中明沃土無瘠品美器無䙝味然則論其人而不本之其地可乎予友段君某其居嘉溪宦遊于南每亟道溪居之勝所至即以嘉溪自名其堂示不忘其先也蓋君方從事於江西廉訪使者之府用清裁敏識致聞于時其駸駸華要以需為天朝羽儀固若探囊而取物將未能終有是溪審矣然溪之閟於昔顯於今者由君發之則溪非有麗於君而君亦非有徼於溪也溪之水可以濯君之纓溪之石可以厲君之齒其鮮可以膾其毛可以薦不辱以愚不亢以廉嫓其德顓其名雖全體乎勁正瓌特而謂之嘉於君何賸哉夫尊其所出仁也知其所擇智也予於名堂而知君仁智之兼盡故以意圖之且序以實之而因以賀兹溪之有章也引聲而歌詩人之義將毋以予言為夸焉

  憲幕諸公送許仲謙北上詩序

  滑臺許君仲謙為廉訪掾湖南北江西三府考第既成遂將陟明天官之版于時江幕多才彦咸賈勇賦詩期君顯大以詫吾府得人之勝不鄙蕪陋授簡請序予曰李唐盛世最重同館之好遇有行役必擇名園廣榭張飲取樂徘徊瞻眺日盡繼夜雖詩籌酒令次舉迭發於暌離間别之中而其情文所至將已不已常足以動風人之迭思章太平之休觀延及於宋聲徽未殄篇什所在如攬畫圖故夫因人論世者往往有取于斯以為治教之成此其驗也今吾府建治於洪而凡江右十一州所部之政令皆得考察其臧否而以時刺舉之方膚使之賢飭正官常修樹風紀而操觚秉翰之英又極東南妙選鐘呂調均氷玉照暎革嚚鋤暴威憺化行鴻聲淑譽洽于中外仲謙乃以是時首名薦書而並遊羣俊復能追求典禮示之彌文以風厲當世自余觀之所為期之顯大以詫其得人之勝者夫豈私一仲謙乎哉然則微仲謙之潔廉不能以承賢使者之殊知微並遊羣俊之豈樂不能以流仲謙之華聞而余兹序述特以當異時和鉛吮墨之深資駕騄駬於虛空遡焦䳟于寥廓予于仲謙有徯焉耳

  義烏王宰二子字序

  爵於人之朝者其等五曰公卿也曰大夫士也公尊於卿卿尊於大夫大夫尊于士矣莫尊匪公莫卑匪士尊臨乎卑勢相維也卑統乎尊分相承也至于勢分不能以相形而才德之論立君子蓋有權焉權非其實之謂矣迺若古之臯夔稷契伊傅周召則所謂有疑丞輔弼之德與才而又當夫疑丞輔弼之位與名者也天下信之後世稱之以有其實焉耳昌黎韓子唐之名史氏也論其兄會與其友盧東美張正則崔造喜談經濟而以王佐自許當時謂之四夔是四人者雖處而未仕天下固已許其與夔臯者侔緣韓子之論而高四夔之行君子蓋有權焉權非其實之謂也然則處而未仕既許之以王佐之才又因其才而遂予之以其名亦何所不可哉晉寧王君出宰烏傷之明年予過縣境以客禮見君君見其二子而問字焉予間與二子接愛其氣夷色莊學端識敏年不可及志不可及膏粱綺紈之習不設于心不游于慮雖出入㕓間志泊如也問其名伯曰輔字公輔仲曰弼字公弼其所取義則一辭不費而意已獨至有足嘉矣然予則以為輔取持車之義而弼者承弓以致其用者也皆有資于人而人亦資之以為用故以是二言偶諸疑丞之間以為王佐之别稱人之與物有異用哉夫以二子之醇質美行進而之用無不可者冠而筮賓獨以二言製為之字又首以公輔公弼之一辭所以期之遠且大者亦曰論其材質可以為公之輔為公之弼云耳蓋有是輔弼之才矣則由士而進于大夫若卿歷階而躋循序而至雖同升諸公皆已分内事耳孰謂權非其實哉不然知言如韓子又何為直予四友以四夔之名而史遂著之以為實耶因書以朂二子而且以諗之君焉至元四年冬十又一月甲子蜀山居士柳貫序

  待制集卷十六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待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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